“大妖都城,禁止飞行。违令者,死!”
冰冷、淡漠,不蕴含丝毫情感的声音如同九天寒泉,瞬间灌入每个人的神魂深处,让所有人从心底泛起刺骨的寒意。
巨鹰更是发出一声哀鸣,在那根巨指蕴含的无上威严下,它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浑身妖力溃散,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打着旋儿被迫降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落地之后,众人心有余悸地仰头望去,那根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指正在缓缓消散,但其中所蕴含的、远超此界层次的恐怖能量波动,依旧让在场所有人体内的力量为之凝滞,生出一种蜉蝣撼树般的无力感。
“凝虚化实,言出法随……这是以精纯仙元力幻化的高等仙术。”
小乌鸦站在二驴子肩头,眼睛微眯,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看来,这个鹏皇的确是从仙界下来的,根基不俗。小子,咱们这趟,怕是真要好好‘会会’这位仙家人物了。”
它的语气中,少了几分平日的戏谑,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与审视。
众人收敛心神,刚走到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城门口,一名身材极为高大、披挂着制式骨甲、气息凶悍的猿族妖王便迎了上来。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尤其是在二驴子和其肩头的小乌鸦身上略微停顿,随即沉声道:
“我叫袁吾,鹏皇陛下近卫统领。奉陛下之命,在此迎候龙皇阁下。诸位,请随我来。”
语气不算热情,但也保持着基本的礼节。在袁吾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镌刻着强大妖纹的门禁,守卫的妖兵皆眼神锐利,气息彪悍,显然都是百战精锐。
宫殿群恢弘而粗犷,充满了蛮荒的美感,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座最为宏伟、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主殿大门前。
“诸位,里面就是鹏皇陛下与大妖域众妖王议事的皇极殿。陛下与众王已在殿内,你们可以进去了。”
袁吾侧身让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似乎想看看这群人面对殿内群王与鹏皇,会是如何反应。
二驴子深吸一口气,能感觉到身旁紫凝的小手微微沁出了汗意,有些冰凉。
他用力握了握,递给她一个坚定而温和的眼神,仿佛在说:“有我在。”
紫凝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与力量,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对他轻轻点头。
两人并肩,率先踏入了那幽深如同巨兽之口的殿门。
敖翊、雷豪等人紧随其后,无形中,一股历经百战、沉稳如山的气息自他们身上弥漫开来,与殿内原有的威压分庭抗礼,形成了一个独特而强大的气场。
此时此刻,二驴子心中一片澄澈。管你是什么金仙还是妖皇,我自秉持本心,一往无前。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一股混不吝却又坚定无比的“王八”气势,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一踏入宫殿,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光线略显昏暗,大殿两侧,矗立着数十道形态各异、但无一不散发着强大妖气的身影。
他们的目光,或好奇、或审视、或轻蔑、或带着敌意,齐刷刷地聚焦在今日名声骤起的“龙皇”身上。
当感受到二驴子那身怡然不惧、甚至带着点“谁来惹我我就怼谁”的滚刀肉气势时,不少妖王心中暗自凛然:
这家伙,果然如传闻般狂妄,面对金仙境的鹏皇,竟还能如此面色坦然,是有所依仗,还是不知者无畏?
二驴子无视了这些目光,一边昂首阔步向前,一边将视线投向宫殿尽头的那个至高皇座。然而,那位鹏皇的形象,却让他大感意外,甚至有些愕然。
没有想象中的威严端坐,也没有睥睨天下的霸道姿态。
只见一名身穿耀眼金甲的壮汉,毫无形象地仰躺在宽大的皇座之上,脸庞朝着大殿穹顶,一双穿着战靴的脚,更是大大咧咧地架在面前象征权力的案几之上。
他双眼失神地望着上方,眼神空洞,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生无可恋的气息?
这……就是那个仅凭一指仙术就让他们被迫降落,统御大妖域,令行禁止的金仙境仙兽,鹏皇?
就在这时,殿内一名似乎是妖王首领的存在,上前一步,声如洪钟,带着质问之意喝道:
“来者何人?见到我鹏皇陛下,为何不行礼参拜!”
二驴子抠了抠鼻子,瞥了问话的妖王一眼,而后反问道:“他是鹏皇,我是龙皇,我为什么要向他见礼?”
大殿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
二驴子那句“他是鹏皇,我是龙皇,我为什么要向他见礼?”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放肆!”
“大胆!”
“哪里来的野龙,敢对鹏皇不敬!”
“直接拖出去剁成肉酱,以儆效尤!”
群妖怒吼,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各种狰狞的妖兽面孔上写满了暴戾与杀意,锋利的爪牙在光线昏暗的大殿中闪烁着寒光。
若不是鹏皇尚未发话,他们早已一拥而上,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撕成碎片了。
然而,那皇座之上的存在,对于下方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颓废的姿势,仰面朝天,双脚高翘,仿佛灵魂早已脱离了这具金光闪闪的躯壳,神游天外去了。
渐渐地,大殿中叫嚷声平息下来。所有妖王的目光,都带着敬畏与询问,聚焦在那张皇座之上。
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如擂鼓般清晰可闻的心跳声——那是恐惧与等待交织的声响。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中,一个略带沙哑、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从二驴子的肩头响起,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存在的耳中:
“你是小孙孙吗?”
小乌鸦歪着头,绿豆大的眼珠打量着皇座上的身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候隔壁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