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未息,血刃方收。
雁门烽火虽熄,天下大势却正悄然改换。
白狼谷一役,三万匈奴精骑葬身火海,左贤王败逃塞外,北疆百年未有之胜绩就此铸成。
赵云以“地利为兵、人心为阵”,借万象天工推演全局,设烈焰陷阱,行心理分化,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余波尚在草原回荡。
然而,当边关将士高举酒盏庆功之际,一道来自千里之外的密使身影,悄然潜入巨鹿幕府——
江东孙氏,遣使北上。
一场横跨南北的合纵之谋,正随夜风徐徐展开。
三国鼎立的序幕尚未拉开,而真正的棋局,才刚刚落子。
朔风卷着灰烬掠过关墙,雁门城头残旗猎猎。
赵云卸下染血披风,独立于月光之下,手中银枪斜倚石栏,枪尖犹带寒芒。
他闭目调息,识海深处,“万象天工”仍在缓缓运转——对《硝油爆燃术》《山道伏击十三策》《敌军溃退心理模型》等战术模块的复盘与优化仍在继续。
“主公。”身后传来脚步声,轻而稳,是沮授。
“来了。”赵云未睁眼,声音清冷如泉,“说吧。”
“江东使者已见过了。”沮授缓步上前,展开一封帛书,字迹娟秀,墨香微存,“孙伯符亲笔,约我军结‘抗曹同盟’,共分中原。其意不在虚礼,在实利。”
赵云终于睁眼,眸中星火一闪:“曹操?”
“正是。”沮授点头,“自陈留起兵以来,曹孟德吞兖州、抚青徐,广纳贤才,屯田养兵,势力日盛。近日更得荀彧、程昱辅佐,破黑山、平黄巾余部,已成北方最具威胁之势力。”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孙策以少年之姿据江东六郡,然北有曹操压境,西有刘表虎视,内有山越未平,急需外援。他选在此时联络主公,是看中我军新胜匈奴之威,兼有独立于袁绍、刘备之外的立场。”
赵云冷笑一声:“他倒是会挑时候。”
“非但如此。”沮授低声道,“听风谷传讯:曹操已秘密遣使赴辽东公孙度,欲结盟夹击幽州。若其南北呼应成功,则我腹背受敌。”
帐外忽起一阵风,吹动帘幕,烛火摇曳不定。
赵云缓缓起身,踱至沙盘前。
那是一幅由刘老率工匠耗时三月所铸的立体地形图——北起阴山,南抵长江,东临大海,西至陇右,山川河流、关隘要道皆以铜丝勾勒,精巧绝伦。
他指尖轻点兖州之地:“曹操……此人不可小觑。”
“智谋深远,果决狠辣,善用势,更能忍。”赵云低语,仿佛在与自己对话,“前世史书称其‘治世能臣,乱世奸雄’,今观其行止,确非虚言。”
“但他犯了一个错。”他忽然抬眼,目光如电,“他以为天下英雄,皆可为棋子。”
“而我们,”赵云转身,望向沮授,“要做执棋之人。”
三日后,巨鹿城外,废弃陶窑。
夜色深沉,窑口塌陷,荒草丛生。四野无人,唯风穿壁,呜咽如诉。
一道黑影悄然落地,身披蓑衣,面覆轻纱,腰间悬一具古琴——正是闻人芷。
她取出一枚玉哨,轻吹三声,短促如鸟鸣。
片刻后,窑内走出一人,青衣布履,手持竹伞,正是江东使者鲁肃(字子敬),年轻而沉稳。
“听风谷主亲至?”鲁肃拱手,眼中惊异,“孙将军只说贵方有奇人,未料竟是女子当国。”
闻人芷淡淡一笑:“我家主公麾下,不分男女,只论才能。倒是子敬先生孤身涉险,胆识过人。”
两人入窑密谈。
鲁肃开门见山:“曹贼势大,若坐视其并吞中原,天下再无宁日。孙将军愿与赵公结盟,共抗强敌,南守长江,北拒黄河,划域而治,互不相侵。”
“条件呢?”闻人芷问。
“粮草十万石,战马三千匹,助我稳固江东防线。”鲁肃道,“另请赵公允我商队经冀北通行,换取铁器、盐布。”
闻人芷摇头:“太少。”
“你……”
“我可以答应结盟。”她打断,“但不是现在。”
“为何?”
“因为你们还不够痛。”她声音清冷,“孙策今日求援,明日若胜,便未必守信。唯有当他真正走投无路,江东危在旦夕之时,这份盟约才有分量。”
她站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
“告诉伯符——想借力,先示弱;想成事,先低头。否则,赵子龙不救将亡之国。”
数日后,常山主城,议事厅。
诸将齐聚。
张合皱眉:“主公真要与孙氏结盟?彼处远隔千里,鞭长莫及,恐成空诺。”
黄忠抚须:“老夫不信江南小儿能成大事。倒不如先取并州,再图洛阳!”
严纲热血难抑:“末将愿为先锋,直捣许都!”
赵云静坐主位,一手轻叩案几,万象天工悄然开启。
【信息整合中……】
- 曹操:兵力约八万,精锐“青州兵”已成建制,屯田遍及兖豫;
- 孙策:控江东,拥水军,猛将如云(周瑜、太史慈),然陆战薄弱;
- 刘备:依附公孙瓒,寄居平原,暂不足虑;
- 袁绍:坐拥四州,兵多将广,然迟缓犹豫,内斗频发。
“我们不做救火之卒,也不做他人嫁衣。”赵云缓缓开口,“此番联盟,非为助孙策,而是为了——布局南方。”
他指向沙盘长江流域:“江东富庶,水网纵横,是我未来‘钢铁航道计划’的关键节点。若能提前埋下势力,将来顺流而下,一日千里。”
“更重要的是……”他眸光微闪,“我要让曹操陷入两线作战。”
沮授会心一笑:“妙极。孙策若能在淮南牵制曹军主力,则我可趁虚取并州、夺洛阳,完成中原战略布局。”
赵云点头:“传令:
一、命听风谷加强对江东、扬州的情报渗透,三年内安插百名密谍;
二、允许孙氏商队有限通行,换取造船图纸与水稻良种;
三、秘密派遣工坊技师十人,协助改良江东冶铁炉,换取政治影响力;
四、组建‘楼船营’筹备司,选址巨鹿泽,开始研究战舰设计。”
众将震惊。
“主公……要建水师?”张合难以置信。
“天下之争,终归是资源之争,通道之争。”赵云立于沙盘前,白衣如雪,目光如渊,“陆战定胜负,水运定兴衰。从今日起,我们的目光,不再局限于北方。”
夜深人静,赵云独坐书房。
案上堆满军报、农策、工图,却在一角静静躺着一封信笺,封泥印着一朵细小的梅花——闻人芷专属印记。
他轻轻拆开。
“北风刺骨,君常不眠。
听说你又亲自巡防至三更,龙骧营将士皆赞你如神,可我知道,神也会累。
八十一院灯火未熄,每一盏都在等你归来。
我们不怕你征战四方,只怕你忘了回来。
——芷”
赵云久久凝视,嘴角浮起一丝温柔笑意。
他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
“今日定盟江东,明日启程巡视水利。
你说得对,我不该总冲在最前。
但从今往后,每打下一城,我就建一座书院、一条渠、一所医馆。
等我把这乱世建成盛世,就不再出征。
到那时,我陪你们看春花,听夏蝉,赏秋叶,围冬炉。
一个都不落下。
——子龙”
笔落,他将信折好,放入胸前暗袋,贴近心跳之处。
数日后,长江南岸,吴郡。
孙策读完鲁肃带回的回复,沉默良久。
周瑜立于窗前,望着江上帆影,忽而一笑:“赵子龙……此人非池中物也。”
“他没答应结盟?”孙策问。
“答了。”鲁肃道,“但附加三条:
一、孙策需亲赴巨鹿会盟;
二、交出半数战船图纸;
三、送一名宗室子弟为人质,名为‘游学’,实为质子。”
孙策怒拍案几:“欺人太甚!”
周瑜却抚掌而笑:“不,这是诚意。”
“哦?”
“他肯提条件,说明看得起你。”周瑜眸光如炬,“真正的王者,从不接受乞求的同盟,只缔结平等的契约。孙伯符,你的时代,要来了。”
江风浩荡,千帆竞发。
而在遥远的北方,赵云已踏上新的征程——
他不再是那个单枪匹马、救民于水火的少年将军。
他是乱世棋手,是武道神话,是即将重塑天下的——帝者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