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本营地下深处的会议室。
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北上派与南下派的将领们如同两群对峙的斗犬,脸红脖子粗,之前的争吵已经耗尽了表面的客套,只剩下赤裸裸的战略分歧和派系利益冲突。
桌上摊开的地图被手指戳得满是褶皱,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武田君!你的北进论是在将帝国拖入深渊!”一位反对派将领拍着桌子:
“大夏战事的泥潭尚未拔出,再去招惹北极熊,我们会被活活耗死!”
“短视!正是为了解决大夏事变,才必须拔除苏俄这颗钉子!”武田信介少将毫不退让,眼球因激动而布满血丝:
“汉斯国的成功已经证明,苏俄并非不可战胜!此刻不动,更待何时?”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几乎要上演全武行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机要参谋官快步走入,径直走向主持会议的陆军大臣,将一份标注着最高保密等级的电文递了过去。
陆军大臣迅速浏览着电文内容,原本紧锁的眉头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安静下来的将领们,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震动和决然的语调:
“诸君,来自柏林的急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汉斯国元首,正式以轴心国盟约的名义,邀请帝国对苏俄开辟东方战线。
电文中强调,苏军主力已被牢牢牵制在西线,远东防御空虚,正是东西夹击,彻底瓦解毛熊国,共同瓜分其领土的‘历史性机遇’。
汉斯国承诺共享部分东线作战的情报资料。”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这份来自欧洲的“战略邀请”,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澜汹涌的湖面。
武田信介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是跳了起来,脸上因极度兴奋而泛着红光:
“看到了吗?诸君!这是汉斯国盟友的信任!这是天佑!历史性的机遇就在眼前!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犹豫?”
这一次反对的声音虽然依旧存在,却明显弱了下去。
汉斯国的正式邀请,带来了巨大的外部政治压力和一种“盟友并肩”的使命感。
更重要的是,“共同瓜分”这个词,刺激着每一个渴望领土和资源的帝国军人的神经。
经过又一轮快速而激烈的内部磋商和权衡,在汉斯国因素的关键推动下,大本营最终做出了决定。
“命令!”陆军大臣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一、原则接受汉斯国之邀请,帝国决定对苏采取必要的军事行动!”
“二、大夏派遣军,除确保重要据点及交通线安全之必要部队外,全面转入战略守势!收缩前沿突出部,巩固占领区,最大限度节约兵力与资源!”
“三、所有战略资源,优先保障关东军!兵员、装备、燃油、弹药,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向满洲集结!关东军司令部需立即制定对苏作战详细计划,报大本营审批!”
“诸君,此战关乎帝国国运,望全力以赴,一雪前耻(诺门坎),开拓疆土!”
决议既下,整个小鬼子的战争机器开始发出刺耳的轰鸣,并猛然调整了方向。
大夏关内战场,曾经气焰嚣张的小鬼子,攻势肉眼可见地减弱下来。
在一些非核心区域,他们甚至主动放弃了难以维持的前沿阵地,将兵力向后收缩。
大规模的扫荡行动几乎停止,炮击也变得稀稀拉拉。
深入一线的侦察兵汇报,观察到小鬼子后勤车队频繁向北调动,运载着显然是战略储备的物资。
与此同时,大夏东北,这片被小鬼子经营多年的土地,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和前进基地。
一列列闷罐车和军用专列,满载着从本土和大夏关内战场抽调来的步兵联队、炮兵大队、工兵部队,日夜不停地驶向满洲。
站台上新补充的士兵带着茫然与兴奋走下火车,随即被塞进开往边境的卡车。
仓库被打开,封存保养的新型九七式中战车、一式炮战车开了出来,与原有的八九式中战车混编,组成一个个战车中队、大队,在演习场扬起漫天尘土。
野战机场上,九七式战斗机、九九式双发轻轰炸机的数量明显增加,地勤人员忙碌地为它们加挂副油箱和炸弹。
针对性的军事演习强度陡然提升。
部队在模拟苏军筑垒地域的工事前,反复演练步兵与坦克的协同突击,工兵爆破铁丝网、反坦克壕和混凝土碉堡的战术。
强渡河流的演习更是重点,舟桥部队在冰冷的河面上紧张作业,试图在假想敌的火力干扰下快速架设浮桥。
情报部门像发疯一样工作,高空侦察机冒险深入苏境拍摄照片,潜伏的情报员想尽一切办法搜集苏军远东部队的部署、装备和士气情报。
“雪耻诺门坎!”
“为天皇陛下开拓万里波涛!”
“与汉斯国盟友会师乌拉尔!”
……类似的标语和口号充斥在关东军的各个军营,更是充满了复仇欲望的狂热情绪,在军官和士兵中蔓延。
诺门罕的失败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关东军的心头,如今,他们急切地想要把这根刺拔出来,连带着撕下对手的一块血肉。
……
昆明,远征军指挥部。
严明翊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手中拿着厚厚一叠情报汇总。
有前线各部观察到的小鬼子动向报告,有关于小鬼子后勤运输异常的分析,还有国际局势的简要通报。
副官站在他身旁,汇报着最新情况:
“司令,综合各方面情报确认,华北、华中地区的小鬼子近期活动强度显着降低,转入防御态势。
同时我们监测到平汉、津浦铁路北向运力激增,运送的多为军用物资和成建制部队。”
严明翊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从华北划向东北,最终停在那个被标注为“关东军”的巨大红色区域上。
他的眼神锐利,如同鹰隼。
严明翊一脸古怪的看着地图:“不是简单的换防,也不是局部的战术调整。这是战略重心的转移。小鬼子的胃口,被汉斯国人撩拨起来了。”
他转过身,将情报文件丢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
严明翊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这小鬼子是真不记打。诺门坎被朱可夫用坦克和火炮教育得还不够惨?这才过去几年,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副官有些疑惑:“长官,您的意思是?”
严明翊走到另一幅世界地图前,指着东欧战场:
“汉斯国能狠揍毛熊,靠的是他们强大的工业底蕴,是成建制的装甲集群,是斯图卡俯冲轰炸机与地面部队的密切协同,是高效的后勤保障体系。
他们在广袤的东欧平原上打出了闪击战的威风。”
他的手指移回远东:
“你再看看小鬼子。他们有什么?几辆薄皮的九七中战车,缺乏重型坦克,装甲突击力量薄弱得可怜。
炮兵支援体系僵化,步炮协同能力远逊于德军。至于后勤?”
说着严明翊有些嫌弃的哼了一声:
“从本土到满洲,再到可能的前线,漫长的补给线,孱弱的运输能力,西伯利亚的严寒就能要了他们半条命。
他们不会以为,自己那点家底和战术水平,也能像汉斯一样,在毛熊的土地上横冲直撞吧?”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直接点出了小鬼子与汉斯军在核心军事能力上的巨大差距,以及北上作战面临的致命隐患。
“他们这是被汉斯国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被‘瓜分’的贪婪蒙蔽了理智。
妄想学习闪击战,却不知自身条件根本支撑不起这种高强度的机动作战。
一旦撞上苏军以逸待劳的预设防线和强大的炮兵火力,必然头破血流,陷入他们最害怕的消耗战泥潭。”
严明翊回到作战地图前,目光变得深沉而冷静:
“不过这对我们而言,这是宝贵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