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暑假里也真是够无聊的!背着书包上学时总是盼望着放一个长长的假期,真的捱到这一天了,却发现自己梦想中的天地也就那么大的空间,再往外走的话,自己好像也很不受欢迎。
山上彻也宅在家里,除了打扫清洁,剩下的主要精力几乎都守着电视,也就偶尔地翻翻课本,唉!都放假了,写不完的作业也被塞进书包给带回了家,要不是下学年面临升学考试,自己才没有功夫去做那些让自己头疼的试题呢!
本来想趁着假期打算去舅舅家里住上一段时间的,不过听妈妈说他近一年工作不顺心,脾气变的有些暴躁,唉!算了,还是不去了!自己虽然很向往去东京见识一番,但最终还是听了妈妈的劝告,打消了这个念头,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
一早就被妈妈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给打断自己的美梦,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妈妈隔着窗户在喊叫的声音,彻也!你这孩子还不起床吗?
赶紧的快起来,早餐我已经做好了,放在厨房的柜台上!
妈妈今天有事要出门一趟,家里的事情你要照看好!
外面的母亲生怕自己唯一能够指望的孩子能回应自己一声,又用略微温柔的语调说道,午饭有米饭、纳豆、鸡蛋,还有你爱喝的味噌汤,我都放在老地方了,到时你加热一下就好啦!
记得把你哥哥的那份也给送过去!
最后一句话或许才是洋子嘱咐的重点,其实当母亲的又怎能不清楚两兄弟之间的膈应呢?
这么些年不但要肩负挣钱养家的重担,额外地还得加倍地呵护已经患病的大儿子,这对洋子来说真心的很是不容易,以至于很多时候她都独自一人从泪水中哭醒,唉!能有什么办法呢,生活中的不幸总得有个坚强的人来抗衡吧!
如果说这些年自己一路艰难地走过来,除了父母兄长的帮衬外,唯一能让自己感到欣慰就是身边的这两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了,特别是小儿子,这些年真是亏欠他很多了,要是他爸爸还在的话一定会让他上奈良最好的中学,到时考个好的大学,和他优秀的爸爸一样将来也做一名优秀的工程师。
连着呼喊了几遍也没听到屋里的孩子回应自己一声,洋子于是颇为生气地拍打着窗户,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那股冷硬尖利。
你这孩子听到妈妈的话了吗?
妈妈今天有事要外出了,你自己要守好店铺,记得照顾好你哥哥啊!
躺在床上的山上彻也难受般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耳朵,左右翻转着身体,再也无法入睡了,只得掀开被子起身拾掇着床上的被褥。
知道啦!你放心吧,妈妈!
终于搭话了,只是很烦恼这个时间点被唤醒!
山上彻也是知道的,自己的母亲一定又是去参加那所谓的什么聚会,搞得神神秘秘的,其实自己一点都不感兴趣,一看常来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唉!自己一个孩子说的话又怎能让自己的母亲听进耳朵呢?随她去吧,只要那些讨厌的人再不来家里就好了,省的把自己当个仆人一样吩咐使唤的!
山上彻也有些愤愤不平地想着平日里的那些过往,本来打算想趁着假期好好温习下功课的,这下可好了,自己完全静不下心来!
洋子把家里都安排妥当后,换了身自己平日里鲜少穿的靓丽的和服,又细心地对着镜子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然后才提着包包走出了家门。
院子外面的马路上正停着一辆本田雅阁轿车,洋子走了过去拉开车门随即上了车,一溜烟的功夫,小车便消失在小镇的尽头。
奥姆真理教!
洋子要去的正是奥姆真理教在奈良市召集信徒聚会的一个点。
面前是一栋颇为气派的仿古建筑,雕梁画栋的屏风立于最佳的视线内,四周的延角略带弧度地以夸张的姿态翘首指向天空,环视一圈倒也是古风满满的,与闹市区过度奢华的商业景象迥然不同,它的存在似乎在证明着这座日益现代化的都市顽强保留着曾经的质朴,也让忙碌的灵魂能有个驻足栖息之地。
洋子顺着门前的台阶逐级而上,前面也没有任何人的引导,看来她对这里并不陌生!
她小心地绕过面前的屏风,然后双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这才满怀希望的神情拎着她的挎包推开面前的一扇红漆木门,信步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灯光明亮,这和室外那种唐风遗韵的风貌天差地别,恍惚间有种让人走错了地方的直觉。
里面的空间很是宽敞,估计原本就是提供给人们祈祷祭祀活动用的,这和在外面看多了高楼林立造成逼仄压抑的视觉疲劳形成了反差,原来空间还可以这样的装点布设,化繁为简也不失为一种智慧。
洋子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小纸片递给旁边的接待人员,在接待的指引下循着指点的方位走向会场中央靠右的位置,随即小心翼翼地弯腰坐了下来。
会场基本是座无虚席,满登登的看起来都是人,大家都表情严肃地看向台面正中央的位置,一位头扎着白色絝带,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男人正用他颇具感染力的姿态哇啦哇啦发表着一通讲话,因为隔得远也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周边座位上的人都跟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地伸长着脖子努力地倾听着台上那名边说边比划,动作偶尔有些夸张的中年男人!
男人背后的墙壁上悬挂着一通巨幅的拉长标语,用日语书写着,翻译过来应该是统一真理教祈福研修大会,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具体也不知道写的是啥意思,因为实在是看不清!
统一真理教,通常指的是奥姆真理教(Aum Shinrikyo),是一个在80年代兴起的新兴宗教团体,其创始人是麻原彰晃(Asahara Shoko)。
奥姆真理教的渊源可以追溯到1984年,当时麻原彰晃在东京成立了一个名为“奥姆瑜伽”的修行团体。麻原彰晃结合了佛教、印度教、基督教以及新纪元运动的元素,创建了一套独特的教义。他自称是最终的救世主,能够带领信徒达到解脱和觉悟。
随着时间的推移,奥姆真理教的教义变得越来越极端,麻原彰晃也开始宣扬世界末日论,声称只有加入他的教团才能在即将到来的末日中幸存。这种末世论和麻原彰晃的个人魅力吸引了大量信徒,其中包括许多高学历的年轻人,但它的基本拥趸者还是以洋子这样的社会底层人员为主,因为在这里他们的精神需求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以洋子这样独立、单身的男女群体在日本社会并不是孤立地存在,因为此时的日本正处于泡沫经济的崩溃期,许多人的经济状况急转直下,失业率上升,社会竞争激烈。在这种背景下,人们对于稳定和安全的渴望变得尤为强烈。
揭盖那些蛊惑人心的各样宣传拉拢手段的背后,才能深刻地洞悉会场中各色人群为什么情绪高昂地参加此类聚会,而且笃定地认为自己在从事着一项光明正当的事业,包括洋子这样历经社会洗礼的弱女子内心深处满是虔诚、甚至是以膜拜的姿态迎合着教派中的说辞。
正是由于社会转型失败带来内部的动荡才为日本滋生出诸如统一真理教这样的组织形成了合适的土壤,当然了,这些教派组织很善于抓住时机,利用人们普遍迷茫、失望的时刻,利用了这种社会心理,提供了虚假的安慰和希望,广泛地笼络了大批的人加入其中。
此外,90年代日本社会的快速现代化和西方化也导致了传统文化的削弱和价值观的多元化。一些人在这种文化冲击下感到迷失,寻求精神上的寄托。邪教组织往往以传统文化的保护者自居,吸引了对传统文化有深厚情感的人。
邪教对人们产生的影响是深远的。首先,它破坏了个人和家庭的关系。邪教成员往往被要求与外界隔绝,甚至与家人断绝关系。其次,邪教的经济剥削导致许多信徒财产损失,甚至破产。最重要的是,邪教的精神控制导致信徒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容易受到操纵,甚至参与危险的行为。
坐在位置上的洋子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台上发言的中年男人,一动不动就跟凝固了一般保持着痴迷的状态,不单是她,会场内数百号听讲的人在中年男人煽情地讲演中进入痴狂神态。
会场内人气爆棚,不时有个别的教徒从座位上立身站了起来,大力呼喊着口号,因为有人带头,所以场面有些啦啦队竞赛的热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