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边境传来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水面,在京市警方和周衿墨、岑烬野这个小圈子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也让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根据越国警方共享的情报,一个名为“钟氏家族”的跨国犯罪集团浮出了水面。
这个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在东南亚特别是金三角地带活跃多年,根基深厚。他们经营的黑色产业触目惊心:人口贩卖、器官交易、毒品走私、军火倒卖、电信诈骗……几乎所有能想到的罪恶勾当,他们都沾边。
他们行事隐秘,手段残忍,利用边境地带的复杂地形和法律漏洞,像幽灵一样游走在各国之间,踪迹难寻,是让多国警方都头疼不已的顽疾。
温若雪的突然消失,以及那几名京大女生被精准绑架并疑似转运的路线,种种迹象都隐隐指向了这个钟氏家族的活动区域和惯用手法。
如果温若雪真的搭上了这条线,那她的危险程度和破坏力,将呈几何级数增长!
警方高层高度重视,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并与国际刑警组织取得了联系,开始全力调查钟氏家族与京大失踪案的可能关联。
周衿墨和岑烬野这边,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风声。两人心情沉重。
岑烬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外交和人脉资源,向东南亚几个关键国家的安全部门施压,请求协同调查。
周衿墨则加大了悬赏力度,撒出更多的眼线和情报人员,不惜一切代价追查钟氏家族和温若雪的最新动向。
整个调查网络以前所未有的力度运转起来,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向东南亚的阴暗角落。
然而,就在所有人紧绷神经、全力追凶的时候,真正的危险,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逼近了被层层保护的核心——岑漾。
岑烬野因为重要的公务无法长期离岗,在国内停留了一周,与周衿墨详细部署了后续行动后,不得不匆匆返回任上。
临走前,他反复叮嘱周衿墨,务必寸步不离地保护好岑漾,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联系。
周衿墨郑重承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岑漾现在面临的威胁。
京市这边,由周衿墨坐镇,压力全部落在了他的肩上。
这天下午,周衿墨正在公司处理积压的文件,加密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信息中心负责人的号码,心里一紧,立刻接起。
“周总!温若雪的信号又出现了!这次在Y国边境,信号比上次强,移动轨迹很清晰!”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兴奋和紧迫。
周衿墨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锁定位置!我马上过去!”
他抓起车钥匙,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用另一部手机拨打公寓的座机。电话很快被接起,是留守的保镖。
“是我。”周衿墨语速很快,“信息中心有紧急情况,我必须立刻过去一趟。你守好岁岁,绝对不要让她离开公寓半步!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等我回来!”
“明白,周总!”保镖的声音沉稳有力。
周衿墨还是不放心,又补充道:“提高警惕,周边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是!”
挂了电话,周衿墨快步走进电梯,直接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楼层。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温若雪这次信号出现得太突然,太“慷慨”了,像是故意在吸引注意力。
但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哪怕可能是陷阱,也必须去确认。
他一路疾驰赶到信息中心,技术人员正在紧张地操作着。大屏幕上,一个闪烁的红点正在Y国的电子地图上快速移动。
“能锁定具体位置吗?”周衿墨盯着屏幕,眉头紧锁。
“正在尝试!信号源附近有干扰,但大致方向是往边境山区移动!”技术员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联系Y国警方!请求协助拦截!”周衿墨立刻下令。
然而,就像上次一样,追踪进行了不到十分钟,那个清晰的红点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吞噬,信号强度急剧衰减,然后在屏幕上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了。
“信号又消失了!进入盲区了!”技术员懊恼地汇报。
周衿墨一拳砸在控制台上,脸色铁青。又是这样!每次都是快要抓住尾巴的时候,对方就凭空消失!这绝对不是巧合!温若雪,或者说她背后的势力,在戏耍他们!
就在他满腔怒火和挫败感无处发泄的时候,口袋里的私人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公寓保镖”。
周衿墨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席卷全身!他手指有些发抖,几乎是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保镖急促而带着恐慌的声音,背景音还有些嘈杂:
“周总!不好了!岑小姐……岑小姐出事了!”
周衿墨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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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半小时前,周衿墨的顶层公寓。
岑漾接到周衿墨的电话,知道他临时有急事要去信息中心,乖乖答应会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留守的保镖是个经验丰富、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叫阿强。他检查了一遍门锁和安保系统,然后安静地守在玄关附近,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岑漾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阿强的无线耳麦里突然传来楼下安保岗亭同事压低的声音:“强哥,注意!公寓楼侧后方消防通道附近发现可疑人员,形迹鬼祟,正在试图接近大楼管道井!”
阿强眼神一凛,立刻起身,走到窗边谨慎地向下观察。果然看到两个穿着维修工服装、但行为举止异常的男人在楼下徘徊。
“岑小姐,”阿强转身,神色严肃地对岑漾说,“楼下出现可疑情况,我需要立刻下去查看处理。请您务必待在公寓里,反锁好门。记住,无论谁敲门,用什么理由,都绝对不能开门!等我回来!”
岑漾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地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小心点!”
阿强点点头,快速检查了一下腰间的装备,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门,闪身出去,然后从外面将门仔细反锁。
公寓里只剩下岑漾一个人。刚才的宁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她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但什么也听不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岑漾吓得浑身一颤,心脏狂跳!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门外安静了几秒,然后,一个听起来很正常的男声响起,语气平和:“你好,快递。请问是岑漾女士家吗?有您的包裹需要签收一下。”
快递?
岑漾愣了一下。她最近确实在网上买了几样小东西,物流信息显示这两天应该会到。但她立刻想起阿强临走前的再三叮嘱,还有周衿墨和哥哥平时对她安全教育的唠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立刻回应。
她快步走回客厅,拿起手机,迅速打开购物App,查看物流详情。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您的包裹正在派送中,派件员:张师傅,联系电话:13xxxxxxxxx】
物流信息对得上,派送时间也差不多是现在。
看到这个,岑漾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点点。也许……真的是快递?阿强说的可疑人员在楼下,可能已经被控制住了?
她犹豫着,又走回门边。外面的“快递员”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又敲了敲门,声音提高了一些:“您好?有人在吗?岑漾女士的快递!”
岑漾深吸一口气,心想如果是真的快递,让人家一直等着也不好。而且信息都对得上,应该没问题吧?她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手里确实拿着一个不大的纸盒。
最终,警惕心在看似“合理”的物流信息面前败下阵来。她小心翼翼地拧动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就在门缝打开的瞬间!异变陡生!
门外的男人猛地丢掉手中的纸盒,动作快如闪电!他一只手死死抵住门板,防止岑漾关门,另一只手闪电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折叠的白色手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捂向了岑漾的口鼻!
“唔——!”
岑漾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一股极其刺鼻、带着甜腻气味的化学药剂瞬间涌入鼻腔!她的眼睛惊恐地瞪大,想挣扎,但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强烈的眩晕感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视野迅速变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只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粗暴地抱起,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伪装成快递员的男人,动作麻利地将昏迷的岑漾扛上肩头,迅速闪进旁边的消防通道。
楼下,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早已等候多时,车门拉开,岑漾被塞了进去。车子立刻发动,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消失在城市的街道中。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超过三十秒。
等到阿强处理完楼下的调虎离山之计,意识到中计狂奔回公寓时,只看到大敞的房门,地上孤零零躺着一个空纸盒,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刺鼻气味。
阿强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颤抖着手,拨通了周衿墨的电话。
而此刻,远在信息中心的周衿墨,听着电话里阿强的汇报,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开来。
岑漾的意识像是从冰冷漆黑的海底,一点点艰难地往上浮。
头很沉,像灌了铅。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浑身都难受,骨头像是散了架,又酸又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她费力地动了动,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东西死死勒着,磨得生疼。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又干又恶心,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直冲喉咙,让她阵阵反胃,想吐却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眼睛也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刚刚苏醒的意识。
她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记忆的碎片混乱地拼凑起来——公寓门口,敲门声,自称快递的男人,刺鼻的味道,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被绑架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狠狠刺进她的心脏,让她浑身血液都快要冻僵了!她拼命挣扎起来,扭动着被捆住的手脚,想要挣脱束缚。
但绳子绑得很紧,粗糙的麻绳深深陷进她细嫩的皮肤里,越挣扎磨得越疼,火辣辣的,肯定已经破皮流血了。
嘴里的布塞得太深太紧,她用尽力气想用舌头把它顶出去,却只是徒劳,反而呛得自己一阵干呕,眼泪都憋出来了。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还有身下传来的、规律而沉闷的摇晃感。她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冰冷坚硬、微微有些潮湿的平面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霉味、铁锈味和某种……像是鱼类腐烂的腥臭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身下的晃动带着一种特定的节奏,不像是在车上,更像是……
船?她在船上?!
这个念头让她更加绝望。如果是在船上,那意味着她可能已经被带离了京市,甚至可能已经出国境了!周衿墨……哥哥……他们能找到她吗?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无边的恐惧。她像一只被扔进陷阱的小兽,无助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眼泪无声地浸湿了蒙眼的布条,身体因为害怕和寒冷而不住地颤抖。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