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雪宫的赠药来得极快,雪重子派人送来的那株极品雪莲,瓣如凝脂,蕴着至纯的寒意与生机。宫远徵拿到后,几乎是立刻着手,以其为主药,辅以数味温养经脉的珍稀药材,精心配制成了易于吸收的药液。他亲自一勺一勺,耐心地喂给尚不能大幅动作的田诩罂服下。
这极品雪莲药效非凡,再加上田诩罂自身内力精纯,以及那神秘本命蛊的强大修复能力,他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次日清晨,他背后虽仍剧痛,但气息已然平稳了许多,甚至能在宫远徵的小心搀扶下,勉强靠坐着运转内力调息,加速伤势愈合。
调息完毕,田诩罂缓缓睁开眼,看向守在一旁、神色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紧张与阴郁的宫远徵和宫尚角。
“我要单独见上官浅。”田诩罂开口,声音虽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行!”宫远徵立刻反对,眉头紧锁,“罂哥哥,你伤势未愈,那女人心思歹毒,万一……”
宫尚角虽未直接反对,但眼神中也满是凝重与不赞同:“诩罂,此事不急在一时。你如今状况,不宜涉险。审问之事,交由我与远徵即可。”
田诩罂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知道他们是关心则乱。他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阖目,意念微动。
下一刻,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了几度。只见敞开的窗棂上,两道诡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
一条通体幽蓝、闪烁着金属般冷光的蝎子,仅有婴儿手掌大小,尾钩却高高翘起,泛着令人心悸的蓝芒,正是田诩罂培育的异种——幽蓝蝎蛊。它沿着墙壁迅速爬下,落在田诩罂枕边,安静地伏着,如同一个忠诚而致命的护卫。
几乎同时,一道银线般的影子贴着地面游弋而至,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那是一条仅有筷子粗细、浑身覆盖着细密银色鳞片的小蛇,瞳孔是冰冷的竖瞳,信子吞吐间,带着一股阴寒的气息。这是银线螣蛇,其毒虽不烈,却能瞬间麻痹猎物的神经,使其动弹不得。
这两只蛊虫的出现,让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肃杀。它们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连宫尚角和宫远徵都感到一阵心悸。
“有它们在,无人能近我身。”田诩罂重新睁开眼,看着面露惊色的两人,语气淡然,“有些话,我需要亲自去问。有些局,也需要亲自去破。”
他看着宫远徵:“远徵,你守在门外,若有异动,我自会唤你。”又看向宫尚角:“尚角哥哥,上官浅此人,心思缜密,寻常审问恐难奏效。她既选择在角宫动手,有些疑惑,或许只有我能解开。”
宫尚角与宫远徵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一丝被说服的动摇。田诩罂展现出的底牌和那份沉静的自信,让他们无法再强行阻拦。他们深知,这位看似温和的堂弟(兄长),其手段与心智,远非常人所能及。
“……好。”宫尚角最终沉声应下,“我会安排她在偏厅等候,四周布下人手。远徵,你守在最近处。”
宫远徵虽仍不情愿,但看着田诩罂平静却坚定的目光,以及枕边那只幽蓝蝎蛊冰冷的复眼,只能咬牙点头:“……我知道了。罂哥哥,你千万小心。”
片刻后,一间光线偏暗、陈设简单的偏厅内。上官浅独自坐在一张木椅上,双手被特制的绳索缚在身后,神色看似平静,眼底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警惕与计算。
房门被轻轻推开,田诩罂在金玄的小心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苍白,步履缓慢,需要借力才能站稳,但腰背却挺得笔直。他示意金玄退到门外等候。
上官浅看到田诩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垂下眼帘,语气柔顺却带着一丝试探:“诩罂少爷……您的伤……”
田诩罂没有理会她的问候,他在上官浅对面数步远的地方停下,并未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偏厅内寂静无声,唯有窗外隐约的风声。
突然,上官浅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低头一看,只见那条银线般的螣蛇不知何时已缠绕上她的脚踝,冰冷的鳞片贴着皮肤,让她瞬间汗毛倒竖。与此同时,一抹幽蓝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旁的椅背上,那只幽蓝蝎蛊的尾钩正对着她的太阳穴,距离不过寸余。
上官浅的身体瞬间僵硬,呼吸都窒住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这两个小东西身上那致命的威胁。
田诩罂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带着千钧重压,落在上官浅的心头:
“上官姑娘,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