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在执刃殿上那番不顾一切的维护,终究暂时保下了云为衫的性命。在月长老等人强烈的要求和宫尚角冷眼旁观下,最终决议将云为衫软禁于羽宫深处,严加看管,待后续详查。
是夜,羽宫禁室,烛火昏黄。
宫子羽屏退左右,独自面对脸色苍白的云为衫。他眼中情绪复杂,痛苦、挣扎,却唯独没有憎恶。
“阿云……”他声音沙哑,“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是无锋吗?”
云为衫抬眸,望进他依旧带着信任与痛楚的眼眸,心中酸涩难当。她想起田栩罂的嘱托,也明白这是唯一能助宫子羽真正成长、也是彻底斩断与无锋关联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部分真相。
“是。”她轻声承认,看到宫子羽身体猛地一晃,立刻接着道,语气急切而真诚,“我自小便被无锋带走,不知父母,不知来处,他们训练我,让我成为刺客,潜入宫门,获取情报……这是我的任务。”
宫子羽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但是子羽,”云为衫上前一步,眼中涌上泪水,这泪水并非全然伪装,“遇见你之后,一切都变了。你的真诚,你的温暖,是我在无锋那个冰冷地狱里从未感受过的。我……我爱上你了。所以,我很早之前,就没有再向无锋传递过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我留在宫门,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她的告白带着颤音,充满了无助与情真意切。宫子羽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模样,想起她曾为自己不顾性命,心中的怀疑与愤怒渐渐被巨大的心疼与怜惜所取代。他猛地将云为衫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我信你,阿云,我信你……”他重复着,像是在说服自己,“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翌日深夜,角宫书房灯火通明。宫子羽不请自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神却异常坚定。宫尚角与田栩罂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尚角哥,栩罂哥。”宫子羽开门见山,“我不想坐以待毙,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阿云被处死。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宫尚角抬眸,示意他继续说。
“紫商姐研制的新式火器,威力惊人,我已亲眼见识。”宫子羽语气沉稳,显然经过深思熟虑,“这让我们在武力上有了与无锋正面抗衡的底气。我想……设一个局。”
他看向田栩罂:“栩罂哥之前建议我,有时需行险招。如今,便是时机。”他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计划,“对外,我会表现出对云为衫用情至深,执意要保住她,甚至不惜触犯宫规。我会制造机会,助她通过密道‘逃离’宫门。”
田栩罂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接口道:“让她做出既逃离宫门,也想彻底摆脱无锋控制的假象。无锋绝不会容忍叛徒,必定会派人拦截擒拿。”
“不错!”宫子羽眼神锐利起来,“届时,阿云便可‘被迫’落入无锋手中。她可以交代出我们想让她交代的‘秘密’——比如后山部分看似紧要、实则无关大局的布防,或者……关于宫门至高武器‘无量流火’的模糊地点。”
宫尚角指尖敲击桌面,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算计:“无锋对‘无量流火’觊觎已久,得知此消息,必定心动。加之云为衫‘背叛’宫门,他们更会认为情报可信。”
“然后,”宫子羽接过话,语气带着一丝决绝,“我们便以我正式接任执刃,举办大典,并同时宣布为我再次选亲为由,广开宫门。无锋得到‘情报’,又逢此‘良机’,定会派遣主力精锐,潜入宫门,意图破坏大典、抢夺流火,或行刺重要人物。”
田栩罂唇角微勾:“而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关门打狗。利用紫商的新式武器和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将潜入的无锋主力,尽数留下!以此重创无锋筋骨!”
三人目光交汇,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与冷光。此计虽险,却是一举扭转被动局面,甚至重创无锋的良机。
“细节还需周密布置。”宫尚角沉声道,“尤其是云为衫那边,能否承受住无锋的审讯?能否准确传递信息?”
田栩罂淡然道:“我会在她体内有种下的‘蚀髓蛊’与‘生机蛊’,可保她性命无虞,亦能让她在必要时表现出符合预期的痛苦与‘屈服’。至于如何应对审讯,我会亲自教导她。”
宫子羽深深一揖:“如此,便有劳尚角哥,栩罂哥了!”
计划既定,一张针对无锋的大网,开始悄然张开。宫门内外,即将上演一场真假难辨、危机四伏的大戏。而云为衫,这个自幼被无锋剥夺了身世与自由的女子,将扮演其中最关键的诱饵,在刀尖上舞蹈,为了她所爱的人,也为了她自己渺茫的、通往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