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离开旧尘山谷,一路向西南疾行。幽篁山脉路途遥远,且无锋经营多年,沿途必然设有诸多前哨据点,若被这些耳目提前察觉,总部必会加强戒备,增加突袭难度。
就在队伍即将进入幽篁山脉外围区域时,前方林间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众人立刻警戒,宫远徵更是瞬间移至田栩罂身前,指间已扣住数枚淬毒暗器。
一道鲜艳的红色身影如同鬼魅般自树影中浮现,正是紫衣(司徒红)。她依旧是那副风情万种的姿态,但眼神却带着属下的恭谨,对着田栩罂微微欠身:“蛊主。”
“情况如何?”田栩罂直接问道。
紫衣自袖中取出一卷看似普通的羊皮纸,展开后却是一幅标注精细的地形图,其上用朱砂清晰地标记出了七个红点。“这是无锋设在幽篁山脉外围及中段的七个前哨据点,彼此间有特定的联络方式,呈网状分布,可快速传递消息。若我们直接穿过,很难避开所有眼线。”
田栩罂目光扫过地图,心中迅速计算。若逐一拔除,耗时耗力;若放任不管,风险太大。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却整齐的马蹄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数十匹快马扬尘而来,马上骑士衣着各异,气息精悍,为首的几人,赫然是几位与宫尚角近期缔盟的世家门派之主。
“角公子!栩罂公子!”一位虬髯大汉声若洪钟,“接到传讯,我等特来助拳!剿灭无锋,算我们一份!”
“不错!无锋肆虐江湖多年,今日正好一并清算!”另一位清瘦老者抚须道,眼中精光闪烁。
这些盟友的到来,正在田栩罂与宫尚角的计划之内。田栩罂心中一动,瞬间有了决断。
他看向紫衣,又看了看那群摩拳擦掌的盟友,沉声道:“计划变更。紫衣。”
“属下在。”
“你熟悉无锋联络方式与据点布局,由你带领这些盟友,分成两组,依照此图,将这七个前哨据点,以最快速度,一一拔除!务必切断无锋总部与外界的联系,清理出一条安全的通道。”田栩罂指令清晰,“记住,速战速决,不留活口,伪装成江湖仇杀或意外,尽量延迟总部察觉的时间。”
紫衣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躬身领命:“遵命!”她转身面向那群盟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诸位英雄,请随我来。让我们……给无锋的看门狗,一个惊喜。”
那群盟友早就对无锋恨之入骨,闻言纷纷应和,在紫衣的指挥下,迅速分成两队,如同两柄利刃,朝着地图上标记的据点方向扑去。
宫门主力小队则继续由田栩罂带领,凭借系统对寒鸦柒位置的持续定位和“千里踪影蛊”的指引,绕开已知的据点范围,沿着一条更为隐秘的路径,直插幽篁山脉腹地。
越往深处,山势越发险峻,林木也愈发茂密阴森,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无锋的阴冷气息。
就在他们抵达一处狭窄的、两侧皆是陡峭石壁的谷口时,田栩罂猛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有埋伏。”他声音低沉,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看似平静的谷地。在他的感知和系统辅助下,前方那片区域的生命能量反应异常密集,且带着明显的恶意与杀气,至少埋伏了三十人以上,气息皆是不弱,更隐有机关启动的微弱能量波动。
宫尚角、雪重子等人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纷纷握紧了兵刃。
“怎么办?绕路?”月公子蹙眉。
田栩罂摇了摇头,眼神冰冷:“不必。正好用他们,来试试路。”
他并未取出那方惊世骇俗的秘藏匣,而是自怀中取出一枚形制古拙、色泽苍白的骨埙。那骨埙不过巴掌大小,表面光滑,仿佛经年摩挲,透着一种岁月沉淀的诡异感。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田栩罂将骨埙凑近唇边。
下一刻,一阵幽咽、苍凉,却又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埙声,如同自九幽地府蔓延而出,幽幽响起。那声音并不高亢,却仿佛能直接钻进人的骨髓,与周遭的山石林木、乃至潜藏在阴影中的无数生命产生共鸣。
宫远徵屏息看着,他知道罂哥哥精通音律,尤擅埙笛,却从未听过如此……仿佛能勾魂摄魄、号令幽冥的曲调。
随着那诡谲的埙声流转,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发生了——
“沙沙沙——”
“嗡嗡嗡——”
“窸窸窣窣——”
无数毒虫从石缝、落叶、土壤中钻出,色彩斑斓的毒蛇、狰狞的毒蛛、汹涌的蚁潮、闪烁着磷光的飞蛾……它们如同聆听着古老的战歌,汇聚成一股股死亡的洪流,悍不畏死地朝着前方埋伏的谷地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田栩罂持埙的指腹在骨孔上轻轻摩挲,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精神力已然连接上袖中的【千丝秘藏匣】。真正的、绝对掌控虫群的指令,通过秘藏匣无声无息地发出,与埙声的引导完美融合。埙声是表象,是掩饰,而秘藏匣才是真正统御万虫、如臂使指的核心。
“啊!什么东西?!”
“毒虫!好多毒虫!”
“快放箭!用火!”
谷地中顿时响起无锋埋伏者惊恐的惨叫。他们挥舞刀剑,发射弩箭,点燃火把,但在无穷无尽的虫海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毒虫们仿佛被赋予了简单的战术,避开正面火力,从刁钻的角度发起攻击,甚至精准地啃噬着触发机关的丝线、破坏弩机的关键部件!
惨叫声、咒骂声、虫群爬行的窸窣声与幽咽的埙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谷地内的动静渐渐平息。埙声也恰在此时,以一个幽怨的下行音收尾,戛然而止。
虫群如同它们出现时一般,迅速退散,消失在阴影中,只留下谷地内遍布的、死状凄惨的尸骸,以及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和虫蚁特有的腥气。
田栩罂面色如常地将骨埙收回怀中,仿佛刚才那幕控虫开路的骇人景象,只是他吹奏的一曲终了。
宫远徵快步上前,眼中异彩连连,低声道:“罂哥哥,你的埙声……竟已能号令万虫了?”他虽知田栩罂蛊术通神,但如此规模的控虫,还是首次得见。
田栩罂淡淡瞥他一眼,并未直接回答,只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路已清,走吧。”
众人心中凛然,看向田栩罂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敬畏。他们穿过这片由虫群清理出的死亡谷地,继续朝着无锋总部深处进发。有了这“蛊主”开路,前路的凶险,似乎也褪色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