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云崖的血腥气尚未在奥赫玛上空完全散去。
卡里俄斯以极端手段肃清凯妮斯一派的消息,如同野火般席卷了整个城邦。
恐惧,愤怒,猜疑,在街头巷尾交织。
元老院权力出现真空,黄金裔顺势接管了大部分权力,但民众的忧虑并未平息。
卡里俄斯杀戮形象,深入人心。
他是一把太过锋利的刀,人们既希望他用这刀劈开前路,又害怕这刀会伤及自身。
为了解决这迫在眉睫的信任危机,在阿格莱雅的推动下,一场针对凯妮斯一派百年罪行的清算开始了。
奥赫玛的各大报刊,以及遍布城邦、用于发布公告的共鸣石板网络,开始连篇累牍地发布《有关凯妮斯一派近百年的腐朽》系列报告。
报告详细揭露了凯妮斯及其党羽百年来如何利用权柄打压异己,侵吞公共资源,阻碍逐火技术发展。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原本对卡里俄斯恐惧的民众,在了解到这些被掩盖的黑暗后,情绪开始变得复杂。
恐惧依旧存在,但其中混杂了对旧秩序的不满和对真相的震惊。
然而,这还不够。
人们需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那个“弑杀者”的解释。
于是,在黎明云崖。
那片血迹已被清洗的平台上,一场面向全体奥赫玛公民的公开说辞举行了。
没有华丽的布置,只有简单的讲台和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黄金裔们站在一侧。
卡里俄斯独自站在讲台后,依旧是一身素袍,白发在风中微动。
他没有带剑。
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时,窃窃私语瞬间平息。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他沉默了片刻,感受着这片他曾经以血洗礼之地的氛围。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怕我这个人,怕我拥有的力量,怕我不受控制,怕我会成为下一个凯妮斯,甚至更糟。”
人群寂静无声。
“我来自哀丽秘谢。”
“那里曾经有金色的麦田,有海,有我的朋友。后来,黑潮来了,它吞没了一切。我活了下来,但失去了很多,包括……如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感受,去表达。”
“我来到奥赫玛,学习,生活。我本以为可以找到答案,或者至少,找到一个容身之处。但我看到的,是元老院的腐朽,是像维克法尔那样的冤屈,是阻碍逐火前路的绊脚石。凯妮斯一派,他们代表的不是秩序,是枷锁。他们害怕改变,害怕失去权柄,甚至不惜以整个翁法罗斯的未来为代价。”
他停顿了一下,扫过人群,也扫过一旁的黄金裔。
“那天,我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极端的方式。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可能被他们用权术扭曲的博弈。逐火之旅已至尾声,我们没有时间再内耗。所以,我动手了。我清除了他们。”
卡里俄斯对此毫不避讳。
“我不是为了权力,也不是为了成为英雄。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我做这一切,只有一个原因,我想让逐火继续下去。我想看到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我想知道,我们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究竟是为了一个怎样的未来。”
他看向白厄和昔涟的方向,目光柔和了一瞬,又迅速收回。
“我理解你们的恐惧。我的方式,不容于任何既定的律法和道德。但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因为有些阻碍,只能用力量去粉碎。”
“现在,阻碍暂时清除了。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祈求原谅,而是为了告诉你们我的选择。”
他最终将目光投向阿格莱雅,也投向所有黄金裔和民众。
“我的剑,可以带来死亡,也可以斩开前路的荆棘。如何看我,是恶魔还是必要的清算者,由你们决定。但我在此承诺,只要为了逐火与公理,我这柄染血的剑,将永远指向真正的敌人,而非奥赫玛的子民。”
“如果你们依然恐惧,可以继续防备我,监视我。但我请求你们,不要因为恐惧我,而停下逐火的脚步。”
他说完了。
没有慷慨激昂的号召,只有宣告。
这种坦诚,反而奇异地压下了一些恐慌。
他没有试图美化自己的行为,而是将选择权交还给了众人。
是沉溺于对个体的恐惧,还是着眼于共同的目标?
场下一片沉默,人们在消化他的话。
这时,阿格莱雅适时上前,代表黄金裔发表了联合声明,重申了肃清凯妮斯派的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