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门前,一片狼藉,却又诡异的安静。
青木门和钱四海的人已然狼狈退走,只留下苏氏武馆一众惊魂未定的学员,以及抱着昏迷的苏婉儿,跪坐在地的林枫。
“馆主!”
“师姐!”
学员们这才反应过来,惊呼着围拢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后怕。他们看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双臂伤痕累累的苏婉儿,又看看抱着她、同样显得“惊慌无助”的林枫,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都让开!别围着!”林枫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快!准备温水、干净的毛巾,还有我放在药柜最上层那个紫檀木盒子!快!”
他此刻的表现,不像平时那个唯唯诺诺的“废柴”,更像是一个在危急关头被迫扛起责任的家属,带着一种混乱中的果断。学员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下意识地应声,纷纷行动起来。
林枫低下头,看着怀中苏婉儿毫无血色的脸,感受着她微弱而紊乱的气息,眼神深处的心疼与冰冷杀意交织。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脚步却异常沉稳地朝着内院卧房走去。
他将苏婉儿轻轻放在床上,动作熟练地检查她的伤势。内腑受创不轻,经脉因过度催谷和两次硬接宗师招式而有多处损伤,双臂的指伤更是深可见骨,残留着青木指劲的阴毒气息。
这点伤势,对他而言,弹指可愈。
但此刻,他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让她恢复如初的冲动。他需要的是一个合理的“恢复”过程。他打开学员匆匆送来的紫檀木盒子,里面是他“平时捣鼓”的一些“药材”,看起来都是些普通货色,甚至有些是药渣,但其中几味,却被他以特殊手法处理过,蕴含着一丝极其微薄的、足以引导和掩盖他后续行动的生机之力。
他先是动作轻柔地用温水替苏婉儿擦拭脸颊和手臂的血污,然后取出银针,手法看似生疏、实则精准无比地刺入她几个关键穴道,暂时护住心脉,稳住紊乱的内息。每一针落下,都有一缕细微到无法察觉的温润能量悄然渡入,修复着最致命的损伤。
接着,他捣碎那些“药材”,制成药膏,小心翼翼地敷在苏婉儿双臂的伤口上。药膏触及伤口,那残留的阴毒青木指劲如同冰雪遇阳,悄然消融,伤口的流血立刻止住,甚至开始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愈合。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似的,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疲惫又担忧的表情,对着守在一旁的学员道:“婉儿姐的内伤需要静养,外伤我已经处理了,应该……应该不会有事了。”语气带着不确定,符合他“半吊子”的医术表现。
学员们看着苏婉儿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双臂那可怕的伤口也不再流血,都对林枫投去了感激和略微惊讶的目光。
“林师兄,没想到你还会医术……”
“刚才多亏了你……”
林枫摆摆手,露出一丝“惭愧”的笑容:“我……我就是瞎琢磨,以前在乡下跟一个老中医学过点皮毛,没想到真用上了……主要还是婉儿她……她太厉害了,居然真的接下了宗师两招……”
他适时地将话题引回苏婉儿的“奇迹”上。
这话立刻引起了学员们的共鸣,气氛一下子从悲伤转为激动和后怕的议论。
“是啊!馆主太强了!”
“武师后期硬接宗师两招!这说出去谁敢信?”
“尤其是第二招那个大手印,我看着都绝望了,馆主竟然接下来了!”
“还有最后,那个杨宗师怎么回事?自己突然就吐血了?”
“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肯定是馆主实力超群,让他意境反噬了!”
学员们兴奋地讨论着,将苏婉儿的神勇和杨宗师的莫名溃败归因于苏婉儿的潜力和对方的意外。没有人会想到,那个一直被视为累赘、刚才还吓得瘫坐在地的“废柴”姐夫,才是这一切背后真正的操控者。
林枫听着他们的议论,默默地看着床上沉睡的苏婉儿,眼神温柔。
奇迹反败为胜?
不。
这只是修罗,为他心爱之人,在这凡俗舞台上演的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而戏剧的高潮,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经此一战,苏婉儿的名字和苏氏武馆,恐怕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低调了。暗中的目光,只会更多。
但他不在乎。
他的指尖已然搭上琴弦,任何试图伤害她的音符,都将在响起前,被悄然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