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新报》的舆论反击,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首辅李纲的脸上,将他精心策划的污名化攻势打得七零八落。经济手段难以遏制,舆论战场全面溃败,接连的失利让这位权倾朝野多年的老臣,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与理智。文斗既然不行,那便只剩下最后、也是最直接的手段——肉体消灭!
这一次,李纲不再有任何犹豫,也不再寄望于那些迂回曲折的阴谋。他动用了自己隐藏在暗处最锋利、也最见不得光的一把刀——一支由江湖亡命徒、退役边军悍卒以及部分被牢牢掌控把柄的死士组成的秘密力量。他们的任务简单而残酷:不惜一切代价,在陈默下一次公开露面时,于京城繁华之地,当众将其格杀!制造混乱,嫁祸他人,或者干脆造成“意外”,只要陈默死!
机会很快到来。为了进一步扩大《龙潜新报》的影响,并展示“亲民”姿态,陈默决定三日后前往位于京城西市的“龙潜书局”(《龙潜新报》的发行点之一)视察,并与部分士子、市民短暂交流。行程虽未大肆宣扬,但对于有心人而言,并非秘密。
消息传出,暗流立刻汹涌而动。李纲麾下的死士首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阴鸷的中年汉子,代号“残狼”,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他们选定了御街转入西市前的一段相对开阔、却又利于埋伏和撤退的街道作为动手地点。计划周密而狠辣:先以强弩远程狙杀,制造恐慌;再由伪装成小贩、行人的死士近距离突袭,混战中务必取陈默性命;同时安排人手在周边纵火、制造更大混乱,以便趁乱撤离。
然而,他们的一切动向,几乎在“残狼”开始调派人手的同时,就已经被影所率领的、如同蛛网般密布京城的暗卫所侦知。
“先生,李纲老贼忍不住要动刀子了!”赵虎接到影的密报,立刻找到陈默,脸上既有愤怒,也有临战前的兴奋,“就在您去书局的路上,他们埋伏了至少三十人,有弩!”
陈默正在翻阅新一期的《龙潜新报》草样,闻言,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不是一场针对自己的致命刺杀,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先生,要不……咱们改期?或者多带些弟兄,把沿途给他扫平了!”赵虎提议道。
“不必。”陈默放下草样,目光平静,“他们既然搭好了台子,我们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他们失望?正好,也让京城的人都看看,李首辅的手段,是何等的‘光明正大’。”
他看向影:“按原计划,外松内紧。龙渊卫明面护卫不变,你的人,盯死他们每一个。我要让他们先动手,然后……”他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一个不留。”
“是。”影的身影融入阴影。
三日后,巳时。陈默的仪仗准时从迎宾馆出发。依旧是百名龙渊卫护卫,陈默骑着马,身着常服,神色从容。队伍沿着御街不疾不徐地行进,阳光洒在街道上,两侧商铺林立,人流如织,看似一片太平景象。
但隐藏在平静下的,是刺骨的杀机。
当队伍行至预定地段,一处十字路口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支力道强劲的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临街几栋建筑的窗户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马背上的陈默!
“敌袭!护住侯爷!”赵虎早已警觉,几乎在弩箭离弦的瞬间便发出怒吼!
训练有素的龙渊卫反应极快,瞬间收缩阵型,数面厚重的包铁木盾迅速举起,护在陈默周围。“咄咄咄!”弩箭大半钉在了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也有一支角度刁钻的弩箭穿过缝隙,擦着陈默的斗篷边缘掠过,将斗篷撕开一道口子!
几乎同时,街道两侧原本叫卖的小贩、悠闲的行人中,突然暴起十数道身影!他们抽出隐藏的短刃、斧头、甚至还有链镖,如同扑食的饿狼,嚎叫着冲向被龙渊卫护在中央的陈默!这些人眼神疯狂,出手狠辣,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杀——!”赵虎目眦欲裂,拔出佩刀,一马当先迎了上去!刀光闪过,一名冲在最前的死士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他如同猛虎入羊群,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将刺客的阵型搅乱。
龙渊卫士兵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结阵,燧发短铳在近距离发出爆豆般的轰鸣,白烟弥漫间,冲上来的死士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但他们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依旧疯狂地冲击着龙渊卫的防线。街道上顿时陷入一片混战,惊呼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火铳轰鸣声响成一片。
陈默端坐马上, 在这血腥的厮杀中,脸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冰冷地扫视着战场。他甚至没有拔出腰间的佩剑,仿佛对身边的护卫有着绝对的信心。
就在战况最激烈,几名死士不惜代价冲破外层防线,扑向陈默坐骑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街角的阴影中掠出!速度之快,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是影!
他手中没有兵刃,只有两点寒星一闪而逝!
“噗!噗!”
那几名冲近的死士,咽喉处几乎同时爆开一团血花,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瞪大着难以置信的眼睛,软软倒地。
影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融入风中,直接扑向了不远处正在指挥手下负隅顽抗的刺客首领——“残狼”!
“残狼”也是高手,瞬间感到一股致命的危机锁定自己,厉吼一声,手中淬毒的匕首反手刺向身后!
然而,他的动作在影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影的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避开了匕首,右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扣住了“残狼”持匕的手腕。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残狼”惨嚎未及出口,影的左手并指如刀,已经精准无比地切在了他的喉结上!
“呃……”“残狼”的眼珠瞬间凸出,充满了恐惧与不甘,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首领毙命,剩余的刺客顿时士气崩溃,被龙渊卫迅速清剿。
从弩箭发射到战斗结束,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街道上留下了二十多具刺客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龙渊卫亦有数人负伤,但无人阵亡。
陈默掸了掸斗篷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街道,以及远处那些惊恐观望的百姓,最后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深邃。
“清理现场,安抚民众。”他淡淡下令,仿佛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骚乱。
赵虎提着滴血的刀,喘着粗气走过来:“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陈默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李首辅这份‘厚礼’,我收下了。接下来,该我们回礼了。”
当街刺杀,图穷匕见。李纲的最后一搏,在陈默早有准备的防御和影那鬼神莫测的身手面前,彻底失败。这场血腥的闹剧,非但没有伤到陈默分毫,反而将他和他麾下力量的实力,以一种最震撼的方式,昭示于京城所有人面前。而随之而来的,必将是一场更为酷烈的雷霆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