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科的脸涨得通红,拍了拍桌子:“于晖,你别太过分!我是行政科科长,怎么管经费是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于晖没再跟他吵,转身走出办公室。他知道,跟吴科硬碰硬没用,得找更高级别的领导反映。他想起铁路局的张副局长,之前推动“铁路职工医保试点”时,张局很支持他,说不定能帮上忙。
下午,于晖骑着自行车去铁路局找张局。铁路局的大楼是红砖砌的,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看起来很气派。张局的办公室在三楼,里面摆着一张大办公桌,上面放着很多文件,还有个地球仪(80年代机关领导办公室常见的摆设)。
“张局,我有件事想跟您汇报。”于晖把维修记录和“材料领用单”(上面有老黄的签名)递过去,“行政科的吴科想挪用水管改造经费,多报了5个铜接头的钱,我找他理论,他还不承认。”
张局翻着材料,眉头越皱越紧。他拿起电话,给分局的财务科打了过去:“你们去查一下后勤科的水管改造经费支出,看看有没有多报材料的情况,尽快给我答复。”
挂了电话,张局对於晖说:“于晖,你做得对,后勤工作就是要实,不能有半点猫腻。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绝不会让挪用经费的人得逞。”
第二天,财务科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吴科确实多报了5个铜接头的钱,还想把多出的15元(每个铜接头3元)装进自己口袋。张局在分局的科务会上批评了吴科,让他把多报的钱退回来,还取消了他今年的“优秀干部”评选资格。
吴科虽然没被撤职,但也收敛了很多,再也不敢搞形式主义检查了。老黄拿着退回来的钱,笑着对於晖说:“于科长,还是你厉害,要是没有你,咱们职工的维修经费就被他挪用了。”
于晖笑了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张局支持咱们,以后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找领导反映,不能让职工吃亏。”
晚上关摊时,江蕙英正在收拾布料,就看见张奶奶提着个布兜走过来。张奶奶穿件黑色的棉袄,头上裹着块头巾,手里的布兜上印着“哈尔滨纺织厂”的字样,里面装着几个烤红薯。“江妹子,我刚从市场回来,买了几个红薯,给你留了两个,热乎着呢。”
江蕙英接过红薯,心里暖烘烘的——张奶奶的儿子在外地当兵,平时一个人住,之前江蕙英帮她换过起球的布料,还陪她去医院看过病,张奶奶总想着报答她。“张奶奶,谢谢您,您快回去吧,外面冷。”
张奶奶笑了笑:“我不着急,陪你聊会儿。你这专柜生意怎么样?今天我看见有两个痞子来闹事,没欺负你吧?”
江蕙英摇了摇头:“没有,赵经理帮我解决了,黄老板也不敢再让他们来了。对了,您的哮喘好点了吗?上次跟您说的‘老粗布’,下周就能到货,我给您留两丈,做条床单,冬天盖着暖和。”
张奶奶的眼睛亮了:“太好了,我就喜欢老粗布,以前你阿姨也给我做过一条,睡着可舒服了。”
两人聊了会儿,张奶奶才慢慢走回家。江蕙英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感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是这些善良的人,让她觉得做生意再难,也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刚锁好专柜的门,江蕙英就看见于晖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于晖穿件铁路制服棉夹克,脸上带着笑:“今天怎么样?没再有人来闹事吧?”
江蕙英摇了摇头,把赵经理和老宋的事说了。于晖笑着说:“太好了,以后咱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对了,铁路局的张局说,想让咱们给铁路职工做批工装布料,大概需要200丈,下周跟咱们签合同。”
江蕙英愣了愣,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订单。她拉着于晖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从路边摊到商场专柜,从零售到批量供货,她的生意终于有了起色,这背后,有于晖的支持,有赵经理的帮忙,还有张奶奶这样的老顾客的信任。
两人骑着自行车,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映在雪地上,像撒了层金子。江蕙英靠在于晖的背上,闻着他身上的煤炉味,心里很踏实——她知道,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他们一起努力,互相扶持,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回到青砖小院,江明已经在家了。他坐在木箱改的书桌上,正在写“重型机械厂工资调整建议”,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哥,怎么样?今天的会议顺利吗?”江蕙英走过去,帮他倒了杯热水。
江明抬起头,脸上满是笑容:“顺利,李主任还邀请我去省经委工作,以后就能更直接地帮工人解决工资问题了。”
于晖坐在煤炉旁,往炉子里添了块蜂窝煤:“太好了,以后咱们家有两个‘机关干部’了。对了,张局说,铁路局的医保试点下周就能启动,咱们后勤科负责整理职工的健康档案,以后职工看病就能报销一部分费用了。”
江蕙英拿出今天赚的钱,放在桌上:“今天专柜卖了50丈布料,赚了140元,老宋还补了之前少的布料,赵经理帮我联系了老粗布的供货商,下周就能到货。”
三人围坐在煤炉旁,看着桌上的钱和文件,心里都充满了希望。煤油灯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暖得像春天的太阳。江明说:“以后我要帮更多的工人要回拖欠的工资,让他们能安心工作,安心生活。”于晖说:“我要把医保试点做好,让铁路职工看病不再难,不再因为没钱而停诊。”江蕙英说:“我要把‘蕙英百货’做得更大,不仅卖布料,还卖成衣,让更多人穿上咱们家的衣服,让更多的待业青年有工作。”
煤炉里的蜂窝煤烧得正旺,烤红薯的甜香飘满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