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手段尽出,却无法奈何这几具痋人,反而被逼得险象环生,体力、弹药、罡气都在飞速消耗,绝望如同沼泽的淤泥般要将他们吞噬之际——
一道清冷的、如同玉石交击般的声音,穿透浓雾与厮杀声、尸蟞的窸窣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刺其脊柱第三节,破其痋引节点。”
这声音来得突兀,仿佛就在身边,又好似远在天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众人皆是一怔!
“谁?!”黑瞎子厉声喝问,警惕地环顾四周,但浓雾弥漫,除了蠕动的怪物,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张启明却是眼睛一亮!脊柱第三节!那里是中枢神经的关键节点,也是控制身体活动的要害之一!如果痋引的核心与之相连,破坏那里,确实有可能瘫痪其行动!
“照做!”张启明当机立断,暴喝一声提醒同伴。他身形猛地一旋,避开一具痋人的扑击,【游鱼步】让他如同鬼魅般绕到另一具痋人的身后,并指如戟,凝聚罡气,闪电般点向其后背脊柱第三节的位置!
“噗!”
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响声!指尖蕴含的凝练罡气如同钻头,精准地破开了那青黑色的坚韧皮肤,深入其内!
“嗬——!”
那具痋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更加尖锐怪异的嘶嚎,前冲的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整个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了一下,随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四肢剧烈地抽搐着,虽然还在试图爬起,但动作已经变得极其不协调,威胁大减!
“有效!”赵雷见状,精神大振,也顾不得手臂伤口的麻痒,捡起地上的砍刀,看准机会,狠狠捅向另一具痋人的后腰脊柱位置!
黑瞎子更是枪法如神,虽然子弹难以致命,但他迅速更换了独头弹,在张启明和赵雷牵制痋人的瞬间,抓住机会,“砰”的一枪,精准地轰在最后一具痋人的脊柱第三节上,将其打得一个踉跄,后背炸开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露出了里面黑绿色、如同蜂窝般布满孔洞的诡异结构,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的、尚未死去的毒虫在其中蠕动!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有效攻击,似乎激怒了操控这一切的幕后存在,或者是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
“咕噜噜……”
周围的泥沼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起来!更多的、黑压压的尸蟞从四面八方涌来,数量比之前多了数倍不止!而更令人心悸的是,浓雾深处,又传来了那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并且不止一处!
至少又有四五具动作僵硬、皮肤青黑的痋人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正缓缓围拢过来!它们与之前受伤的三具痋人一起,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却更加致命的包围圈,将张启明四人牢牢困在中间!
“坏了!捅了马蜂窝了!”黑瞎子脸色发白,子弹已经不多了。
赵雷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扑灭,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怪物,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朵姨的巫术催动到极致,牛角号声变得急促,地面甚至开始爬出一些毒蜈蚣和蝎子,与尸蟞厮杀在一起,但面对源源不断的尸蟞和那些不惧巫术的痋人,依旧是杯水车薪。
寻常手段,已经快要穷尽!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这些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怪物活活耗死在这片泥沼之中!
张启明看着周围越来越近的痋人和汹涌的虫潮,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同伴,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响起系统关于【煞气诀】的警示——“引煞入体,杀伐无双,然煞气蚀脉,损及本源,非生死关头,慎用!”
之前在云顶天宫,面对铺天盖地的人面鸟,他曾冒险动用过一次,虽然瞬间扭转战局,但事后也调养了许久才恢复。其弊端之大,让他心有余悸。
但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赌一把!赌这一线生机!
他不再犹豫,心神沉入体内最深处,开始主动沟通、引动那潜藏在血脉深处、因连番杀戮(雪山阴兵、霍家切磋、苗疆连番恶战)而悄然积累的、冰冷而残酷的煞气!
“嗡——!”
一股与至阳至刚的罡气截然不同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
张启明周身的气息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灼热阳刚的罡气并未消失,但却融入了一股冰冷、残酷、带着尸山血海般惨烈意味的煞气!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的强行控制下,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开始结合、缠绕!
顿时,一股令人心悸、头皮发麻的恐怖气息,以张启明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这股气息,充满了毁灭、杀戮与死亡的味道!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哀嚎,有金戈铁马在脑海中奔腾!
那些原本悍不畏死、疯狂涌来的尸蟞,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动作猛地一滞,复眼中竟然流露出本能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向后退缩了一些!那几具逼近的痋人,空洞的灰白眼睛也微微转动,僵硬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疑”,它们体内依靠邪法驱动的痋引,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天敌般的存在,运转都变得晦涩起来!
离张启明最近的朵姨,感受到这股骤然爆发的、混合了至阳与至阴的恐怖气息,布满刺青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乃至骇然的神色!
“你……你竟然引动了自身煞气?!还将它与罡气结合?!”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尖锐,“这……这太疯狂了!煞气蚀体,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心智迷失,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你这是在玩火!”
她看得分明,这种方法固然能短时间内获得超越平时的强大力量,但对身体的负荷,尤其是对经脉和心神的侵蚀,是毁灭性的!这需要事后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慢慢调理恢复,甚至可能留下永久性的暗伤!
但张启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双眼微微泛红,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煞气上涌的征兆。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力量在暴涨,但同时一股暴戾、毁灭的念头也在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必须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