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的黑色商务车稳稳停在楼下,他动作麻利,先下车,快速拉开后车门。丁一熟练地操控轮椅滑下坡道,蓝汐紧跟着,一手扶在他椅背。
家门打开。客厅、次卧,一片狼藉。几张学生用的折叠小课桌东倒西歪,上面还摊着翻开的习题册、草稿纸,几只笔滚落在地。
丁一父母,丁杰和张晓露,江南一中响当当的金牌教师。
丁杰教数学,张晓露教物理,带出过不少尖子生。前些年风声紧,停了在家补课的营生。这两年松动,两口子又悄悄重拾旧业。寒假正是黄金期,招的都是外校冲刺重点高中的孩子。
这事,民不举,官不究。大家都懂。
但今天上午,砸门声又急又重。门开,涌进一群人,制服笔挺,证件晃眼:教育局、公安局、市场监督局联合执法。冷着脸,不说话。咔嚓咔嚓拍照,挨个问学生话,收走几本习题册当“证据”。最后,只丢下一句:“跟我们走一趟。”就把丁杰和张晓露带走了。
大门砰地关上。家里只剩一片死寂和狼藉。
蓝汐一直陪着丁一。丁一脸色铁青,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处理着工作邮件。保镖阿力守在楼下车里,钟山沉默地立在客厅角落,像尊门神。
下午五点。
大门开了。丁杰和张晓露一脸疲惫地走进来。看到儿子和蓝汐,勉强挤出点笑。
一家三口到了主卧。
“爸!妈!”丁一声音发紧,“他们怎么说?我早说过别弄这个!家里缺钱吗?我年薪都120万了!养你们绰绰有余!”
丁杰重重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不是钱的事…都是老同事、亲戚的孩子,推不掉。”他摆摆手,语气沉下来,“有人搞我们。没这事,也有别的理由。”
丁一眉头拧成疙瘩:“他们提条件了?是不是冲我?”
丁杰苦笑:“嗯,条件开给你,立刻辞职。有家投资公司,出5000万,让你当总经理,年薪200万,白给你30%干股。”
砰!丁一拳狠狠砸在轮椅扶手上,声音冰冷:“不答应呢?”
丁杰看着他,眼里有无奈,也有愤怒:“我和你妈,拘留。开除公职。罚款…一百万。处罚文件已经下了,还没执行。”
丁一牙关紧咬,腮帮子绷出棱角:“爸,您…您怎么想?”
“怎么想?”丁杰猛地站直,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我们问过当律师的学生,也托关系打听了。申诉?赢面太小!他们就是冲你来的!”他俯身,用力按住丁一肩膀,目光灼灼,“儿子,不用考虑!你答应,我们也不答应!做人,得有底线!”
张晓露眼圈微红,也靠过来,轻轻拍着丁一另一侧肩膀:“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把年纪了,早看开了。不当老师,饿不死。”
丁一的头猛地低下,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眼泪砸在腿上,洇开深色的点。“爸…妈…” 声音堵在喉咙里,全是哽咽。
张晓露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下眼角,挤出笑容:“好了好了,大小伙子哭什么。小汐在吧?妈给你们做饭去!饿坏了吧?”
丁一抬头,胡乱擦脸:“妈!多做两人份!还有钟山和阿力,安防部的同事。”
“好咧!”张晓露声音拔高,带着刻意的爽朗,转身往外走,“等着,妈给你们露一手!”
......
李芷若下班被安保送回了别墅。
她强打精神,和大家寒暄了几句,又陪豆豆玩了一会儿,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她才觉得心里稍微轻松了点。
回到卧室,李芷若轻轻关上门,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网址,打开了与林风联系的秘密邮箱。
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正是林风。李芷若深吸一口气,点开邮件,目光快速扫过内容,眉头微微舒展,随即她快速敲击键盘,将公司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糟心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林风。
不到一刻钟,邮件提示音响起,李芷若急忙点开,林风的回复简洁有力:“明日开始,公司提前放假过春节,年终奖提前发,年会取消。”
她看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与此同时,丁一家。
丁一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给林风发了一封邮件,把今天家里遭遇的麻烦事告诉了林风。
很快,林风的回复就来了,很简洁:“警察、教育、市监那边我来处理。某投资公司出资挖你的事:拖!”
丁一看完邮件,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
林风回复完丁一的邮件,拿起手机就给林疏月打了过去。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林疏月清脆的声音:“喂,老公,什么事?”
林风语气严肃:“丁一父母那边出了点状况,你帮忙处理一下。”接着,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
林疏月听完,眼神一冷:“行,我知道了,你多加小心。”挂了电话,她立刻拨通了郑强的号码。
郑强此时还在办公室里加班,接完林疏月的电话,把秘书叫了进来:“立刻去查,今天到底是哪俩个警察上门去了江南一中丁杰、张晓露老师家,一刻钟内给我结果!”
秘书连忙点头:“是,郑局,我这就去!”
不到十分钟,秘书就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郑局,查到了,是文庙治安所的副所长和一名警察。”
郑强眼神一厉,冷冷地说道:“好,我知道了。你立刻起草一份文件,这两个人停职,接受市局督察处调查处理!”
秘书不敢多问,连忙点头:“是,郑局。”
而此时,文庙治安所的那名副所长和警察,正坐在办公室里,一脸郁闷。他们心里也觉得冤枉啊,明明是接了副局长刘安邦的口令才去丁一家的,现在却要背这个黑锅。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把刘副局长给卖了吧?”副所长愁眉苦脸地说。
那名警察也是一脸无奈:“唉,只能先背锅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吧。”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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