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江然推开房门出现在院子里时。
正在扫院子的刘桂芝,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正在劈柴的江默,举起的斧头也僵在了半空。
就连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的江卫国都忘了把烟袋往嘴里送,嘴巴微张,一脸吃惊。
只见江然穿了一身崭新的连衣裙。
那是条浅蓝底子带细小白花的连衣裙。
款式是这个年代从未有过的样式。
合体的翻领正好露出她又长又白的脖子。
微微收紧的腰身用一根同色系的布带子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把她那细腰给勾出来了,也显得腿更长了。
裙子长度刚到膝盖下面一点,不过分又显得人利落精神。
配上她那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还有那张不施粉黛却白净清秀的小脸。
整个人跟画报里走出来的城里姑娘一样,又洋气又好看,还有股说不出的书卷气。
“然...然然......”刘桂芝结结巴巴的开口,眼睛都看直了,“你...你这身衣裳......”
“好看吗?”江然原地转了个圈,裙摆划出个好看的弧度,脸上带着自信的笑。
“好看!太好看了!”刘桂芝一个劲儿的点头,上来拉着女儿的手翻来覆去的看,“这是...你自个儿做的?”
“嗯。”江然点点头,“就用陆承送的那块布做的。”
江默看着妹妹,那张冰山脸也难得的露出点惊艳还有...骄傲。
他妹妹,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
江卫国没说话,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也有一丝...自家水灵白菜快要被猪拱了的危机感。
江然没在家里多待,她“恰好”要拿新做好的蜂蜜皂样品去作坊,就这么穿着一身新衣裳,大大方方的走在了村里的小路上。
那效果比扔了个炸弹还厉害。
村里人,不管男女老少,看到她全都跟给点了穴一样定在原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那是江家那闺女?”
“我的娘!这穿的是啥衣裳?也太好看了吧!”
“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尤其是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她们头一次知道,原来衣裳还能这么穿!
原来女人,可以这么好看!
江然所到之处,所有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紧紧的跟随着她。
等她走到作坊时,身后已经跟了一长串“尾巴”。
“然然!你这身衣裳是在哪儿买的?也太好看了吧!”
“就是啊然然,这料子这手工,比县里百货大楼卖的还好!”
几个胆子大的姑娘围着她,七嘴八舌的问着,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江然的这身新衣裳瞬间就成了全村最热门的话题,风头甚至盖过了她那神奇的洁肤宝。
一个全新的巨大的商机正在悄然浮现。
江然的新裙子在村里引起的轰动自然也传到了江雪的耳朵里。
她躺在自己那间阴暗的小屋里,听着窗外传来的对江然毫不吝啬的夸赞跟羡慕,嫉妒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凭什么?
凭什么江然那个贱人,可以穿那么好看的衣服,可以被那么多人羡慕?
而她,就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张破床上,等着给这个家赶出去?
她不甘心!
眼看着她爹江卫国说的,等她腿好了就送她走的日子越来越近,江雪心里的恐慌跟怨毒也达到了顶点。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被赶走!
一个毒计又在她心里冒出来。
她知道,这个家里唯一对她还有点心软的,就只有养了她十几年的刘桂芝。
只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这天晚上,刘桂芝端着一碗稀粥进屋时,就听到江雪在床上发出了一阵压抑痛苦的呻吟。
“小雪,你怎么了?”刘桂芝的心下意识的就揪了一下。
“婶儿......”江雪的声音虚弱得好像随时要断气,“我...我的腿...好疼啊...比刚断的时候还疼......”
她一边说一边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腿,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那样子看着可怜极了。
刘桂芝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心里好不容易硬起来的狠心又软了。
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
“是不是伤口发炎了?”她担忧的问,伸手想去摸摸她的额头。
“我不知道...婶儿,我好难受...我是不是...是不是快要死了......”江雪说着,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这副样子,成功的勾起了刘桂芝心底最深的那点母性。
“瞎说啥呢!”刘桂芝连忙安慰她,“别怕,妈在这儿呢!”
这一幕,恰好被从门外经过的江然看了个正着。
江然心里冷笑一声。
又来这套。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她没有当场戳穿,就没出声的退了出去。
她没有回自己屋,而是转身直接奔着村东头赤脚医生孙老头家走去。
“孙爷爷!孙爷爷!不好了!”
江然一进门就一脸焦急,拉着孙老头的胳膊眼圈都红了。
“我姐姐她...她好像不太好!腿疼的在床上打滚,一个劲儿的说胡话!我怕...我怕她那腿伤是不是恶化了,或者感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孙老头一听,脸色立马就凝重了。
他现在对江然那可是信服的很,觉得这丫头有灵气对医术有天生的直觉。
她说严重,那肯定就不是小事!
“走!快带我去看看!”
孙老头二话不说背起药箱,跟着江然就往江家赶。
江雪正在屋里对着刘桂芝卖力的表演着自己的“痛苦”,心里盘算着怎么让刘桂芝心软开口留下她。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江然领着一脸严肃的孙老头走了进来。
江雪看到孙老头,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孙...孙爷爷,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的腿。”孙老头板着脸,走到炕边,也不废话,直接就掀开了盖在江雪腿上的薄被。
“哎哟!”江雪恰到好处的惊呼一声,装作被碰到了伤处。
孙老头没理她,他解开那固定着的夹板,仔仔细细检查江雪的脚踝。
他一会儿捏捏这里,一会儿按按那里,动作看着不重,却专往那些关键的穴位跟筋络上按。
“这儿疼吗?”
“疼...疼!”江雪闭着眼咬着牙喊。
“那这儿呢?”孙老头换了个地方。
“也...也疼!哎哟!疼死我了!”江雪继续演。
孙老头那双见过不知多少风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