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的嗡呜声一直持续着。
周身的场景是错位、支离破碎的，连同她一起，都变成一片一片的，小小的，再也粘不起来。
昔和捂住耳朵，意识好像被拉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
在众人看来，站着的女人挺直了脊背，目光扫过全场，无神的眸子里多了些笑意。
“……谢、谢谢您……”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昔和耳畔响起。
“一切、都将……献给崇高的命运。”
失去控制的躯体像喝了假酒般乱晃，她抬起整个胳膊，眼神迷乱。
脸部皮肤鼓动了几下，突现出无数快速生长的小包，肉眼可见有什么东西在面皮下翻滚、生长、破土而出。
“呯——”
膨胀到极限的血包炸开。
星星点点的血迹滴在地板砖上。
深紫色蝴蝶从血肉中破茧。
它们抖着黑紫相织的双翅，张开的翅膀上，扭曲的纹路就像竭力哭嚎导致面容挤在一起的人面，扇动的风里飘着点点璀璨的光粉。
什么东西？！
顾不得什么规矩，其他人立马冲上台，将池昭牢牢护于身后。
在他们惊骇的目光中，女人光洁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源源不断往外流血的窟窿，她掐着自己的脖颈，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克西尔小姐！”
佳芙想要制止她的行动。
她抓住女人的手，头抵在她的发间，如此近的距离，她听清了她断断续续泣血似的痛苦嚎叫。
“嗬……疼疼疼……嗬嗬……杀了w……”
话还没说完，“克西尔”抽搐了两下，便平静下来。
“佳……芙？”
“克西尔”念出了她的名字。
空灵缥缈的声音落在她的心尖，就像花瓣轻点水面，漾开一圈圈动人的涟漪，轻而易举地搅乱了满池静水。
“杀了他们吧。”
“克西尔”继续说。
血肉模糊的脸分明已经看不出五官，但佳芙觉得她在笑。
是克西尔吗？
“杀了他们，让他们自由。”
她说：“就像我们一样。”
与这污秽不堪的世界一起进入坟墓，获取灵魂的超脱。
佳芙的手猛地一颤。
如果是克西尔的话，她会听她的。
她慢慢松开手，坚定地回答：“遵命，克西尔小姐。”
欢迎来到金玉绮梦，尊贵的客人们。
……
【大人，您不准备走吗？】
“你急什么？”
穿着粉红色小洋裙的少女悠然自得地坐在摇摇欲坠的桌子上。
“哒哒哒……”
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
这声音并不算小，少女坐的位置也非常显眼，可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她。那些服务生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宛如傀儡般机械地执行着命令。
她近距离观察着相当激烈的战况，一边观察还一边指指点点，“哎呀，应该打那里！打那里！打那里疼。”
【……】
神经病。
主系统再次从自己的词库里翻出这个词。
迫于少女积威甚重，它敢怒不敢言。
她用脚尖点了点开了满地的红花，昔和颇为难过地开口抱怨：“我觉得我好像被诈骗了，说好的灵魂和记忆为代价的！结果她只给了一个！太过分了！”
虽然本次任务非常简单，但是再简单该给的报酬也不能不给啊！
可恶，竟然又被摆了一道吗？
与少女的黯然神伤、孤单落寞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眼前火药味极浓的交手。
“*的！”余卿恶狠狠地把人插在地上，抽出了自己的唐横刀，爆了句粗口，“踏马的怎么这么多！”
就骂句话的功夫，原本死去的服务生再次磕磕绊绊地爬起来，在贯穿腹部的刀伤痊合后继续发起攻击，随后又被一刀砍倒。
长时间挥刀，他身上萦绕散不开的血腥味，手上、刀上全是干涸或尚未干涸的血。
少年发丝纷乱，气息不稳。
望着像打了鸡血般勇往直前、不畏死亡、不惧伤痛不断涌来的服务生们，他握紧了唐横刀，慢慢后退和队友背靠背，“原来是消耗战吗？”
根本就打不死。
池昭倒是能直接把他们压的连灰都没有，可是他的天赋能力一直在抵抗控制着精神的负面影响——这是必要的——如果不抵抗bebuff，他们可能早就出现错觉了。
贺连云叼着补充体力的药水，她咽下苦涩的液体，再次举起了枪，“还能怎么办？不打就是死！”
本身她的体力就不好，哪怕一直在接受训练，身体素质依旧没上去多少，她现在全身肌肉都在不自觉地抖。
池昭面色微白。
天赋技能的持续输出让他有些力竭。
他能感受到身体的各项指数都在下降。
他目光追随着台上面目全非的女人，冷声说道：“杀了她。”
杀了她？
谈何容易？
她先前趁其不备闪至离他们几百米远的范围，超出了池昭天赋技能的覆盖范围。
况且她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实力不明的佳芙。
“克西尔”见他看过来，便回以一个恐怖的笑——她用手撕烂了自己嘴，把嘴角提拉上去。
不高兴？
怪物疑惑地盯着他。
接着她按住头顶，用手扒住头骨，用力一扯整个人便一分为二，一朵有婴儿头颅硕大表面似肿瘤般凹凸不平的红花从裂成两半的躯壳中窜出。
花的茎叶上挂着一长节弯弯曲曲的肠子，它低垂下花苞，朝着池昭的方向开花，等到它完全开花，池昭看见了位于花蕊中间的长着数个胳膊的长舌头。
给你开个小花。
池昭的脸色更白了。
想吐的欲望怎么也止不住。
“哟。”倒是昔和惊奇地从桌子上蹦下来，她背着手走到怪物面前，“奇异的小东西。”
它的舌头看上去好柔软。
少女摸了一把，若有所思，“如果她当时被污染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主系统懒得回答她的话，它现在一心只想催促昔和离开。
【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走？】
“哎呀。”
被催烦了的昔和不悦地说：“来都来了，好歹把闹剧看完嘛！”
虽然食物没了，但她瞧见了个小美人。
“嘶？我是不是见过他？”
记忆之海过于庞大，杂七杂八的记忆让她有点头大，她一时半会竟然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昔和纠结地凑近点看他，她瞧着池昭轻喘着，因为疲于应对危机而体力不支面无血色。
他的唇色好白。
但是唇型好好看，很符合她的审美，想咬。
不行，这样做的话在人类的观念中是耍流氓的……那就？
昔和靠在他脸侧比了个耶，她嬉皮笑脸道：“给我俩拍张合照当纪念吧。”
【……】
？
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