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激烈冲突让凌异如同身处炼狱。一边是织梦者精心编织的、充满痛苦与指责的绝望深渊,诱惑着他放弃思考,沉沦于毁灭的快感;另一边,则是那枚护身符所代表的、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温暖与真实,像一根纤细却牢固的蛛丝,试图将他从深渊边缘拉回。
他的意识在这两极之间剧烈摇摆,如同风暴中的扁舟。黑暗能量随着他情绪的起伏而狂暴涌动,将地下空间破坏得更加彻底,连那能量漩涡都受到了波及,变得明灭不定。
“杀……杀了他们……毁灭一切……就没有痛苦了……”心魔在嘶吼。
“不……那不是真的……玲灵……阿teck……还在……”残存的理智在挣扎。
织梦者焦躁起来。他没想到凌异的心志如此坚韧,在那种程度的打击下,竟然还能凭借一点外界的刺激而挣扎。他不能容忍计划失败!
“既然你还在犹豫……那就让你再看清一点!”织梦者声音冰冷,催动了能量漩涡的核心。
瞬间,凌异眼前的幻象再次变化!不再是单一的痛苦记忆,而是将他所有的恐惧和自责扭曲、融合、放大,构成了一个更加宏大、更加令人绝望的“事实”——
他看到,正是因为他的出生,他的“异常”,才导致了父母命运的坎坷,最终引来了那场车祸!
他看到,沈牧之收留他,是为了研究他这罕见的“灵视”体质,所谓的师徒之情不过是虚伪的利用!
他看到,陈国胜为他挡下攻击,并非出于情谊,而是被某种他无法控制的力量“暗示”和“操纵”!
他甚至看到,玲灵接近他,保护他,仅仅是因为他是“钥匙”,是她完成“守护者”使命的工具,那所谓的关切和信任,都是演技!
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轰鸣,盖过了一切杂音:
“看明白了吗?凌异!你的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和谎言!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会因你而遭遇不幸!所有对你的好,都别有用心!你本身就是不该存在的错误!”
这釜底抽薪的一击,几乎彻底摧毁了凌异所有的寄托和念想!如果连这些羁绊都是虚假的,那他挣扎的意义何在?他存在的价值何在?
黑暗能量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爆发开来,凌异眼中的血色几乎要滴出来,那最后一丝挣扎的理智之光,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心痕之锁发出了清晰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咔嚓”声!封印,即将彻底破碎!
就在这万念俱灰、一切似乎都无法挽回的刹那——
“凌异——!!!”
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甚至带着哭腔的呐喊,穿透了狂暴的能量风暴和恶意的低语,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是玲灵!她不知何时,再次挣扎着站了起来,不顾周身肆虐的黑暗能量碎片在她身上划出新的伤口,双手紧紧握着那枚已经光芒黯淡的护身符,将它高高举起,对着凌异的方向,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但我告诉你——我相信你!”
“不是因为什么狗屁使命!也不是因为怜悯!”
“只是因为——你是凌异!是那个会为了保护别人而拼命的笨蛋!是时光相馆的老板!是我的……搭档!”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如果你觉得一切都是假的——”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在这里!是真的!”
“我需要你!也是真的!”
这最简单、最直接、毫无修饰的话语,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凌异那即将被绝望冰封的心核上!
“咔嚓——”
不是心痕之锁破碎的声音,而是……某种一直禁锢着他心灵的、无形枷锁,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