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演武场东侧的两道身影上，一道是身形魁梧、黄发竖起的黄狼妖黄元，另一道是身形略显单薄、背着长枪的人族少年周粥。
看台前排，龟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石扶手，指节泛白。
他斜眼瞥向对面的黄庚，这家伙正咽着唾沫，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白皙的脖颈上格外明显。
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又飞快移开，龟谚心底却同时翻涌着一句话：这特么有种的又不是我，是周粥！
龟谚偷偷攥了攥拳。
他还是很担心周粥的，以那蛟龙的实力，连他都不是对手。
黄庚的心思也差不离，他余光扫过场中黄元紧绷的背影，又落回周粥身上。
黄元是实打实的五脏境，妖力浑厚，利爪能撕金石，可周粥呢？
不过是个灵骨境的人族少年，看模样甚至没满二十岁。
他们要面对的，却是早已站在妖修金字塔中层、先天境大圆满的蛟龙夜无涯。
这差距，简直像鸡蛋碰石头。
场中，黄元的爪子已经悄悄弹出，锋利的爪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他心里慌得厉害，先天境大圆满的威压像座山似的压在他背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感，可看着身旁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周粥，他还是硬着头皮往前站了半步，声音有点发紧，却尽量稳住：“小兄弟，我境界高于你，一会儿我顶在前面，你策应我就好。”
周粥闻言，眉毛挑了挑，眼里满是诧异。
他是真没想到，这看起来凶巴巴的黄狗妖，不仅敢下场和那蛟龙拼一下，居然还挺讲义气。
他本来都做好了自己单打独斗的准备。
瞬间对这野狗帮有了些好感。
就在这时，看台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高台正中的座位，那里原本盘踞着一道身影，此刻正缓缓站起身。
那是蛟龙夜无涯。
他身形比寻常妖修高出近一倍，墨色的鳞片覆盖着四肢和脖颈，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尤其是脸颊两侧延伸至耳后的鳞片，边缘锋利如刀，让他本就狰狞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凶戾。
他甩了一下身后粗壮的尾巴，尾尖的骨刺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咻”声，随后纵身一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演武场中央的青石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地面被他踩出两个浅坑，沙尘四溅。夜无涯垂着眼，竖瞳里满是杀意，扫过黄元和周粥，低沉沙哑的声音像磨着粗石，在寂静的演武场里格外清晰：“有种？我看你们两个是不怕死！”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气息突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那气息带着水属妖力的阴冷，又夹杂着先天境大圆满的霸道，像海啸般向四周扩散。
靠近演武场的妖修们瞬间变了脸色，纷纷向后退去，连看台前排的龟谚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手指死死攥住了扶手。
更惊人的是夜无涯的速度。
气息爆发的瞬间，他的身影几乎化作一道黑影，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径直向黄元和周粥扑了过来。
那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连黄元这等五脏境的妖修都只看到一道残影，瞳孔骤然收缩，正欲凝聚妖力冲上去抵挡，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身旁的周粥已经动了。
周粥右手一扬，背后的长枪瞬间出鞘，枪身泛红，萦绕着淡淡的血气，正是血影枪。
他脚尖点地，身形像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迎着那道黑影就冲了上去，动作快得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浅淡的残影。
黄元彻底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爪子还维持着前伸的姿势，眼睛瞪得滚圆，嘴里下意识地蹦出一句：“真他妈猛啊，还是你有种。”
下一刻，黄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彻底惊呆了。
不光是他，整个演武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场中的景象震住了。
周粥手持血影枪，枪尖精准地对上了夜无涯挥来的龙爪。
那龙爪覆盖着厚厚的鳞片，锋利的爪尖能轻易撕裂钢铁，可当血影枪的枪尖撞上龙爪时，却发出了“铛”的一声巨响，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
气浪向四周扩散，演武场的青石地面裂开了几道细密的纹路，沙尘被掀得漫天飞舞。
周粥的身体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手臂微微发麻，虎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可他很快稳住了身形，血影枪稳稳地架在龙爪下，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这简直神了！”看台角落里，有蛇妖忍不住低呼出声，声音里满是震撼。
金身境大妖终于回过神来，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的龟谚，眼神里的疑惑几乎要溢出来。
他太想知道，这个实力夸张到离谱的灵骨境人族少年，到底是龟谚从哪里找来的。
龟谚也还没从震惊中完全缓过神来，他听到墨山的动静，才僵硬地转过头，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身后不远处的云霄身上。
当初是他先发现的周粥，还说周粥的战力顶多能达到五脏境。
此刻云霄正站在阴影里，脸色有些尴尬，被龟谚的目光一盯，更是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你不是说他战力可以达到五脏境吗？”龟谚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明显的质问，“这都能打先天大圆满了！”
云霄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当初看到周粥对战五脏境妖修时确实觉得那是极限，可现在看着场中跟蛟龙硬拼的周粥，他也只能干笑两声，说不出话来。
没人知道，此刻场中的周粥心里正叫苦不迭。
他表面上看起来稳稳当当，可实际上，每一次和龙爪碰撞，他的手臂都像被重锤砸过一样，酸麻感顺着胳膊蔓延到肩膀，连握着血影枪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蛟龙夜无涯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妖力又浑厚得惊人，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势头，他虽然能凭借霸枪的特性和自己多年的战斗经验勉强抵挡，可长久下来，终究还是站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