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儿指尖在化龙池边缘的青石雕纹上轻轻一按，那看似浑然一体的岩壁突然裂开一道窄缝，淡金色的传送光晕从缝中漫出，将她和周粥的身影轻轻裹住。
“走了。”胡灵儿声音清淡，脚步已先一步踏入光晕。
周粥却没动，目光还黏在不远处那片药园子上。
秘境里的灵草长得肆意，七彩的花瓣沾着晨露，墨绿的叶片泛着莹润的灵光。
他咽了口唾沫，几步冲过去，左手抓着株开着金纹的洗髓花，右手薅了把串着紫珠的聚气藤，连带着根部的灵土都没放过，直接往嘴里塞。
“你慢些，没人跟你抢。”胡灵儿站在光晕里，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眉梢轻轻挑了挑。
那洗髓花的花瓣入口该是清苦回甘，聚气藤的茎秆带着涩味，可周粥嚼得飞快，嘴角沾着草屑也不在意。
“不能浪费。”周粥含混地说，又弯腰拔起一株半人高的赤焰芝，那芝盖燃着微弱的火芒，入口却半点不烫，反而暖得丹田发涨。
他就这么连拔带啃，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原本郁郁葱葱的药园子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连片碎叶都没剩下。
末了他拍了拍肚子，打了个带着灵气的饱嗝，才快步冲进传送光晕里。
光晕散去时，两人已站在一片开阔的海域上。
脚下是凝结的灵气托着的浮台，远处的海平面泛着淡青色的光，而浮台边，一道青色的身影正负手而立。
那人穿着绣着云纹的锦袍，墨发用玉冠束起，正是青玄。
青玄原本望着海面的目光骤然转过来，落在胡灵儿身上时，瞳孔猛地一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胡灵儿身上的气息已不再是先前的灵脉境，而是浑厚得近乎凝实的先天境大圆满。
“小姐！”青玄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喜悦，“您可算是出来了，我都在这等了你两年了。”
胡灵儿闻言一愣，纤眉微蹙：“两年？”她记得在秘境的平原上，跟着周粥一起找化龙池，走了约莫半年；后来在化龙池里突破，她竟没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青玄苦笑着摇了摇头，指尖捻了捻锦袍的衣角：“正常来说，进入化龙秘境的人，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必会被秘境自动传送出来。
您这次待了整整两年，族里的长老们都快急坏了，前前后后派了三拨人来问，若您今日再不出，族里就要再找一对先天境的男女，重新开启秘境寻您了。”
他说着，又看向胡灵儿，眼神里满是赞叹，“不过小姐能在秘境中突破到先天境大圆满，可见天赋卓绝，这两年倒也值了。”
胡灵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依旧从容：“此次秘境之行，十分顺利。”
她没提途中的经历，也没说化龙池里的波折，只一句“顺利”，便带过了所有。
青玄点点头，也不多问。
小姐不愿说的事，他从不多问。
他抬手召来一艘青色的飞舟，那飞舟约莫丈许长，船身刻着繁复的妖纹，落在浮台上时轻得没有半点声响。“小姐，周公子，快上船吧，咱们回天妖岛。”
飞舟划破海面时，激起的浪花都带着淡淡的灵气。
胡灵儿站在船头，海风拂起她的裙角，墨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
她回头看向站在船尾的周粥，后者正望着逐渐远去的秘境入口，眼神里带着几分茫然。
显然也没料到这一趟秘境之行，竟耗了两年。
“周粥。”胡灵儿开口，声音被海风送过去。周粥回过头，对上她的目光。“有空的话，来天妖宫找我。”
她说完，嘴角绽开一抹浅笑，那笑容不像先前那般清冷，倒多了几分暖意。
话音落时，飞舟已渐渐靠近天妖岛的轮廓，青玄在前方提醒：“小姐，天妖岛快到了。”
胡灵儿应了一声，转身跟着青玄往飞舟内部走。
周粥站在船尾，望着她的背影，抬手摸了摸下巴。
待飞舟停靠在天妖岛的码头，便与胡灵儿道别，独自朝着灵龟门的方向飞去。
灵龟门的山门还是老样子。
周粥落在山门前时，守门的弟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高声喊道：“周长老回来了！”
声音传开，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就从山门里快步走出来。
云霄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他快步走到周粥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可算回来了！你离开这两年，咱们灵龟门的日子可不好过。”
“不好过？”
“可不是嘛。”云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引着他往山门里走，“你走之前，咱们还能凭着你在灵晶矿脉上分走四成半矿，可你一走，只能拿到一成。
还好后来青玄大人听说了，做主给咱们补了半成。”
两人边走边聊，穿过栽着古松的小径，来到弟子居住的客房区。
灵龟门的客房还是老样子，简陋的木桌木椅，窗边摆着一盆长势一般的青竹，墙角的香炉里还残留着一点香灰。
“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泡杯茶。”云霄说着，转身就要走。周粥连忙叫住他：“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云霄笑了笑，也不坚持，只说：“有事随时找我。”便转身离开了。
客房里静下来，周粥坐在木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他脑子里想的不是灵龟门的灵晶矿，也不是这两年外界的变化，而是蛇祖在秘境里托付给他的事，扶持一个强大的蛇族。
蛇祖待他不薄，不仅给了他机缘，还没对他提任何约束，可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可扶持蛇族，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他首先想到的是天妖宫的蛇族。
天妖宫是妖族的大宗门，族内自然有蛇族弟子，可蛇族在天妖宫里地位不高，更像是依附于其他大族的附庸。
若是扶持他们，势必要和天妖宫里的其他势力对上，以他现在的实力，无异于螳臂当车，绝对不是好主意。
那其他地方的蛇族呢？
思来想去，他的目光落在了灵蛇门身上。
灵蛇门就在灵龟门附近，也是个修仙门派，门内弟子多是蛇妖化形。
麻烦的是，灵蛇门的那头头蛟龙。
上次他还需要靠永夜灵觉才能勉强击败那头蛟龙，可现在不一样了，若是再遇到那头蛟龙，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赢。
而且灵蛇门本身就有一定的根基，未必不能把灵蛇门扶持起来，成为一方强大的蛇族势力。
周粥指尖停住，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灵蛇门，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决定，先从灵蛇门入手，帮蛇祖完成这个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