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凡尔赛宫，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显得格外静谧而庄严。虽然许多房间的门窗都已破损，花园里的雕塑也布满了革命标语，但这座欧洲最宏伟的宫殿，其主体结构依然屹立不倒，在月光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
刑天只带了侍卫长夏尔一人，乘坐马车来到了这里。
玛丽王后早已在宫殿正门那着名的镜厅前等候。她身后，站着十几个衣着整洁的仆人，他们都是王后从城中寻回的、对王室忠心耿耿的旧部。
“欢迎光临，我的陛下。”玛丽提着裙摆，优雅地行礼，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刑天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进了这座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宫殿。路易十六的记忆告诉他，这里曾是欧洲的中心，是奢华与权力的象征。但在他眼中，这里不过是一座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华而不实的笼子。
晚宴就设在镜厅。长长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和盛开的鲜花。虽然菜品并不算丰盛，只是简单的烤肉、面包和葡萄酒，但在如今的巴黎，这已是难得的奢侈。
“请坐。”玛丽邀请刑天在主位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他的旁边。
两人默默地用餐，气氛有些微妙。夏尔和仆人们则远远地侍立在角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你说的线索，是什么？”最终，还是刑天率先打破了沉默。
玛丽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她碧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刑天，认真地说道：“在说出线索之前，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我知道，您不是路易，至少，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路易。您……到底是谁？”
这是她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刑天凝视着她，这一次，他没有再用谎言搪塞。
“吾名，刑天。”
短短四个字，却仿佛带着万钧之重。玛丽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为之一颤，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对上古神只的敬畏油然而生。她体内的生命神力，在这股霸道无匹的战神气息面前，竟不由自主地收缩了起来。
刑天！那个在东方神话传说中，敢于挑战天帝权威，虽死不屈的无上战神！
玛丽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压。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凡人的革命，如此不屑一顾。
因为在他的眼中，无论是国王还是革命者，都与蝼蚁无异。
“那么，你呢？”刑天反问道，“奥地利的公主，法兰西的王后，体内却流淌着凯尔特神系的生命神力。你，又是谁的化身？”
被一语道破了最大的秘密，玛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她的底细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一位真正的上古主神面前，任何伪装都是徒劳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苦涩地笑了笑：“我的真名，叫‘达努’。在凯尔特的神话里，我被尊为‘众神之母’，是生命与丰饶的象征。可惜，那都已是过去了。”
“一场神战过后，我的神格破碎，不得不转世凡间，以求自保。这一世，我成了玛丽·安托瓦内特，我的任务，就是监视法兰西这片‘神弃之地’，防止有强大的存在崛起，打破众神间的平衡。”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但我没想到，我监视的最终目标，竟然就睡在我的枕边。”
“神弃之地？”刑天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是的。”达努（玛丽）解释道，“在古老的协议中，法兰西，乃至整个欧陆西部，都被划为‘无神区’，任何神只不得在此公开显露神迹，发展信仰。这也是为什么，当革命爆发，君权崩塌时，没有任何神只出手干预的原因。”
“直到……您的出现。”
刑天终于明白了。难怪这片土地上的超凡力量如此稀薄，原来是被各大神系统治性地“放弃”了。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线索了。”刑天说道。
“当然。”达努点了点头，“作为交换，我希望……能与您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