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黎明,从未如此寂静,也从未如此……神圣。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在这座饱经创伤的城市之上时,所有幸存的市民都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了神迹。 那些在“理性神国”的统治下,变得冰冷、刻板、如同数据模型般的街道,此刻,正被无数翠绿色的藤蔓温柔地覆盖。每一片叶子都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每一朵花都绽放出生命的华彩。 这些生命力,如同涓涓细流,渗入建筑的每一寸缝隙,修复着昨夜那场神战中留下的创伤。断裂的石墙自动愈合,龟裂的大地重新变得平整。 这是玛丽王后的神力。她以生命女神的本源,安抚着这片土地,也安抚着城中人们惊魂未定的心。 而在城市中心,那座已经彻底化作废墟的先贤祠上空,刑天负手而立。他的虚影笼罩着整个巴黎,那股霸道绝伦的意志,如同一轮黑色的太阳,让所有生灵都本能地屏住呼吸。 他们看着那片废墟,看着那个象征着旧时代彻底终结的恶魔魔神……心中却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 昨夜,神与神在他们头顶厮杀。 最终,为他们带来了黎明的,是这位自称为“刑天”的暴君。 “神罚卫队”的士兵们,以神祠废墟为中心,迅速建立起防线,但他们的脸上洋溢的不是紧张,而是狂热的崇拜。他们昨夜亲眼目睹了主宰如何一斧劈开“神国”,如何一脚踏碎“公理”。 他们是追随“神”的第一批凡人。 玛丽王后轻轻走到刑天的身边,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脸色虽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无比明亮。 “结束了。”她轻声说。 “不,”刑天的目光,穿透了巴黎的晨曦,望向了遥远的地中海方向,仿佛能看到一座军港中,那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一个‘序幕’的结束,仅此而已。” 他缓缓降落,脚尖轻轻点地,玛丽王后顺势被他揽入怀中。 “你的那声‘神谕’,会让整个世界都成为你的敌人。”玛丽担忧地说道。 “若世界皆是敌人,那征服世界,便是理所应当。”刑天笑了,那是一种孩子般的、纯粹的霸道,“我只是……提前让他们习惯了未来的君王而已。” 就在这时,一名神罚卫队的指挥官,捧着一份从先贤祠废墟中找到的、残缺不全的资料,匆匆跑来,单膝跪地。 “主宰!这是……在罗伯斯庇尔的密室里找到的,似乎是他的研究手稿。” 刑天接过那份用特殊油墨书写的羊皮纸,上面的文字,是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混合了数学、哲学与神学的符号。 但刑天看得懂。 “……追踪目标‘混沌’,结果:失败。目标无法被观测,无法被定义,其存在本身就是‘逻辑悖论’。” “……推测:目标力量源于‘旧日’的原始碎片,可能存在对应的‘锚点’。若能找到其‘权柄’的具现化武器,或许能对其进行‘标记’与‘束缚’。” “……线索A:‘山与河之守护’,已与目标融合,成为其‘盾’。地点:凡尔赛地底,古代凯尔特神迹。” “……线索b:‘开辟与终结之锋利’,传闻在另一片大陆的‘死亡沙海’中沉睡。古代埃及神话称其为‘盖布之泪’或‘拉之怒火’,曾被一位古战神用于分割天地。其力量……与‘混沌’的本质同源。” 看到这里,刑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盖布之泪……拉之怒火……”他低声念着,眼中爆发出精光,“我的‘戚’(斧)……在埃及!”
“罗伯斯庇尔一直在暗中调查你。”玛丽王后恍然大悟,“他想找到你的弱点,或者说,找到能‘控制’你的方法。没想到,他反而为你指明了道路。” “一个合格的棋子,在死前,总该有些贡献。”刑天将那份手稿捏成粉末。 他现在确实需要找回“戚”。斩杀罗伯斯庇尔,他靠的是“道”的胜利,是意志的碾压,但在绝对的力量层面,他依然没有恢复全盛时期的万一。 “我要去一趟埃及。”刑天做出了决定。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与你同去。”玛丽没有丝毫犹豫。 “巴黎呢?” “巴黎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位坐在王座上的国王,而是一位远征的军神。”玛丽看着他的眼睛,温柔而坚定,“而且,在埃及,除了它本土的神只,还有……另一位希腊世界的战神,也在觊觎那份力量。你需要我的‘眼睛’。” 刑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他喜欢这种感觉。一个可靠的、能弥补他短处的伙伴,而不是一个需要他时刻保护的玩偶。
与此同时,土伦港。
港口的军事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年仅二十四岁的陆军炮兵少校,拿破仑·波拿巴,正站在巨大的法兰西地图前。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霸气。 “这就是最新情报?”他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是的,将军。”一名副官颤抖着回答,“巴黎……罗伯斯庇尔……死了。被他亲手斩杀。” “他的‘理性神国’……也毁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在场的所有军官,都是革命军的中坚力量,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过罗伯斯庇尔思想的影响。 此刻,那个精神图腾的倒塌,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恐慌。 只有拿破仑,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迷茫,反而……燃烧着更加旺盛的火焰。 他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巴黎上空那个黑色的魔神,听到那句响彻天地的“神谕”。 “‘旧的世界,今日翻篇’……‘新的秩序,由我重新书写’?” 拿破仑低声重复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充满战意的嘲讽。 “好!好一个战神!好一个刑天!” 他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正中巴黎的位置。 “你们在迷茫什么?在恐惧什么?”他环视众人,声音如洪钟,“一个怪物,取代了另一个怪物!一个暴君,取代了另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这才是法兰西真正的危机!” 他指向窗外,那里,属于他的军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集合、整备。 “罗伯斯庇尔的死,为我们扫清了最大的阻碍!那个自称‘战神’的东西,拿走了本该属于法兰西人民的荣光!” “他以为靠一场胜利,就能成为主宰?他以为靠一句疯话,就能建立一个帝国?” “他错了!” 拿破仑猛地转身,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天花板。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他还站在法兰西的土地上!” “传我命令!” “全军听令!以‘保卫革命果实,解放巴黎人民’之名!” “目标——巴黎!” “我们要让那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路易十六’明白,这个时代,真正的英雄,不需要神力!我们凡人,将是自己的主宰!” “前进!!!”
土伦港,吹响了向巴黎进军的号角。 而在巴黎,刑天也已决定,动身前往埃及,寻找他失落的神兵。 一场围绕着整个法兰西,甚至整个欧洲的,神与人的巅峰棋局,于此,正式落子。 法兰西的王座,此刻,空无一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空前惨烈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