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皮歇尔河谷的硝烟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血腥和焦糊血肉的混合气味。胜利的狂潮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战争结束后那种特有的、夹杂着疲惫与亢奋的诡异寂静。
神罚军团的士兵们无需命令,已然开始高效地执行战场清理程序。他们沉默地穿梭在尸骸与残破军械之间,动作精准而冷酷。
肃清残敌: 零星的、绝望的抵抗或哀求很快被符文刺刀或干脆利落的枪声终结。对于这些胆敢进犯法兰西神圣领土,并信仰那虚伪“理性”的敌人,刑天大人麾下从无“仁慈”二字。 收缴战利品: 完好的燧发枪、弹药、军刀、军粮被迅速收集起来,堆积成一座座小山。那些沉重但尚且完好的青铜野战炮更是重点接收对象,它们将被运回后方,由工匠们尝试进行“神圣改造”。 处理伤员: 己方的伤员被迅速抬到后方,交由随军的、经过玛丽王后神力祝福的医官进行救治。而对于奥军伤员…神罚士兵的处理方式简单直接。 鉴别“有价值”残骸: 几支专门的小队围绕着那两台化为一堆废铁的“审判者III型”重型机甲残骸,小心翼翼地切割、取样。特别是它们的动力核心、装甲碎片以及那种束缚太阳徽记的装置,被格外小心地封装起来,这些是执政官指明必须带回巴黎的“研究样本”。
刑天站在一处略高的坡地上,脚下是那台被他亲手劈开驾驶舱的“秩序扞卫者”残骸。查理大公的帅旗被一名神罚军士官费力地从泥地里拔起,恭敬地双手呈递给他。
刑天看都没看那面沾满泥污的旗帜,目光扫视着整个战场。他的神念如同精细的梳子,梳理着这片刚刚被神力与钢铁蹂躏过的土地,感知着那些残存的、细微的能量波动——既有奥军溃散时的绝望与恐惧,也有那种属于“秩序”与“理性”的、冰冷而令人作呕的残余气息,正随着主人的死亡或溃逃而快速消散。
“执政官。”神罚军团第二步兵大队的指挥官,一名面容刚毅、眼神中燃烧着绝对忠诚的中年军官,快步走到他身后,立正行礼,“初步统计,我军伤亡不足三百,毙伤俘敌初步估计超过八千!缴获无数!查理大公率少量残部向东溃逃,是否派遣轻骑兵追击?”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崇敬。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辉煌胜利!一场彻头彻尾的奇迹!
刑天缓缓转过身,猩红的目光让指挥官下意识地将身形挺得更直。
“追?追上去然后呢?”刑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战斗后的沙哑,“钻进奥地利人的口袋里去?还是等着普鲁士那群鬣狗扑上来咬掉尾巴?”
指挥官神色一凛:“属下愚钝!”
“打扫战场,加固阵地。奥军败得如此凄惨,短时间内绝无再战之力。但他们的主子,不会甘心。”刑天抬手指向东方的天际,那里仿佛有无形的阴云正在汇聚,“真正麻烦的东西,还没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战报和‘样品’立刻用最快的方式送回巴黎。告诉王后和后勤部的那些家伙,老子要更多、更快的炮!更犀利子弹!用这场胜利缴获的一切去造!”
“是!执政官!”指挥官大声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刑天独自留在坡上,巨大的手掌缓缓握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的金属护掌。胜利的甘美短暂地抚平了他灵魂深处的好战咆哮,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警觉与…渴望。
他能感觉到,这场胜利只是撕开了序幕的一角。尼克斯的信徒绝不止这点手段。那些“移动堡垒”虽然笨重,但其背后代表的“理性”科技与某种低配版的神力结合,已经初具威胁。今天他能以埋伏和情报优势碾碎它们,下一次呢?如果它们数量更多?或者…出现更灵活、更强大的型号?
还有那些情报中提及的、“行为古怪、装备奇特的小股部队”…刑天的神念捕捉到战场上几处不和谐的残留气息——并非纯粹的“理性”秩序,也并非奥军普通的恐惧,而是一种更隐晦、更阴冷、带着某种…诅咒与腐朽味道的能量残渣,一闪即逝,难以追踪。
“藏头露尾的杂碎。”刑天冷哼一声。他不惧任何正面而来的敌人,但这些躲在阴影里的臭虫,同样令人厌恶。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东方,仿佛能穿透山脉与河流,看到正在萨克森地区集结的普鲁士大军,看到潜伏在更深处、闪烁着“理性”寒光的更大阴谋。
斯皮歇尔河谷的胜利,如同一柄沉重无比的战锤,狠狠砸在了欧洲的棋盘上。它带来的不仅是奥地利的惨败和法兰西边境的暂时安全,更是一次强有力的宣告——宣告着一种全新的、暴戾而强大的力量,已经不容置疑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并将用铁与血,重新书写一切的规则。
刑天深吸一口气,将那弥漫着死亡与胜利气息的空气吸入肺腑,转化为更灼热的战意。
“来吧,越多越好。” “老子的斧头,正渴得很。”
远方,维也纳的美泉宫,以及柏林无忧宫的书房里,关于斯皮歇尔河谷惨败的信件,正以最快的速度被呈上统治者的案头。恐慌、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正在蔓延。而与此同时,另一封加密等级更高的信件,正从巴黎某处隐秘的地下室发出,沿着特殊的渠道,流向它真正的主人——远在瑞士或尼德兰某地的罗伯斯庇尔手中。
信上可能只有简短的汇报,但其代表的含义,却让阴影中的“理性教宗”不得不重新评估他最大的敌人,并开始考量,是否要提前动用那些原本为更关键时刻准备的“棋子”。
欧洲的天空,风雨欲来。而刑天,已然站在了风暴的最中央,期待着下一场更具毁灭性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