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神秘师徒
黄烨收拾心情，跟着空兽和韩九娘来到长生门灵气最为浓郁的临仙居。这里原是上任掌门无忧子的住处，如今却便宜了葛宏师徒。
踏入临仙居，便瞧见七七四十九名被召集来的长生门弟子正忙不迭地排练着某种阵法。弟子们个个满头大汗，在一名身着素白道袍的女冠指挥下团团转。
黄烨抬眼望去，只见那女子身形修长，身姿婀娜。她肤若羊脂，白皙细腻得仿佛能透光。
眉如远黛，自然而婉转。双眸犹如一泓清泉，澄澈明亮，清冷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琼鼻秀挺，唇瓣不点而朱，恰似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却不失淡雅。
一头乌发如瀑般垂落，仅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颈边，更添几分出尘气质。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成熟稳重的韵味中，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那神态竟像极了黄烨前世记忆里的一位女明星，宛如天仙下凡，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却又因那股清冷劲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黄烨神情恍惚，一时之间，心头如乱麻交织，往昔记忆与眼前佳人相互纠缠，竟不由自主地痴了。目光直直地定在那女子身上，仿佛周遭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这时，韩九娘轻声介绍道：“这位便是谢道云。”
谢道运微微点头，目光在一众满头大汗的弟子身上冷冷扫过，声音清冷，客气之中却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韵味：“这些弟子，怕是难以达到预期。烦请告知，能否换一批更为灵慧的来？”
话落，她不经意间转头，瞥见黄烨那直勾勾、眼神迷离的模样，顿时柳眉微蹙，冷哼一声，话语如冰刃般掷出：“哼，登徒子！”那语气中的高傲与嫌弃，如同腊月的寒霜，瞬间弥漫开来。
黄烨猛地一震，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上瞬间涌起一阵滚烫的羞愧，赶忙低下头去，心中暗自懊恼不已。
黄烨赶忙收敛失态，一脸歉意地躬身施礼道：“实在对不住，方才恍惚间，您的神态像极了我家乡的一位故人，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姑娘海涵。”
谢道云神色冷淡，微微挥手。那些正紧张排练的弟子们如蒙大赦，赶忙纷纷离去。
这时，空兽慢悠悠地开口，向谢道云介绍起黄烨来。
空兽满脸堆笑，恭敬地向谢道云介绍：“道云姑娘，这位便是咱们长生门年轻有为的黄烨长老。您看黄烨长老，生得剑眉星目，英俊潇洒，浑身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
空兽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眼神里满是对黄烨的推崇：“黄烨长老别看年纪轻轻，为人处世却十分练达，行事果断又不失稳重。平日里，帮衬门派解决了不少麻烦事儿，在门中威望极高。而且他交友广阔，为人仗义，结识了不少修真界的豪杰，大家都对他赞誉有加。”
黄烨听闻，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略带腼腆地拱手谦虚道：“空兽兄过誉了，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
谢道云微微挑眉，目光在黄烨身上上下打量，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与好奇，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弧度，不咸不淡地说道：“哦？如此看来，倒是小瞧了这位黄烨长老。”说完，双手抱胸，神态依旧透着那股与生俱来的高傲。
随后谢道云微微点头，虽身为客居之人，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女主人般的做派，侧身抬手，示意三人入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既如此，三位请进吧。”那神态，仿佛这长生门临仙居本就是她的地盘，高人一等的姿态尽显无遗。
黄烨见此情景，心中虽隐隐不喜，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与空兽、韩九娘一同迈步走进屋内。
进入屋内，三人依序落座。黄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布置，空兽则正襟危坐，神色略显拘谨。韩九娘微微低头，安静地坐在一旁。
谢道云扫了三人一眼，淡然开口：“稍坐片刻，我去请师傅葛宏过来。”说罢，莲步轻移，身姿优雅却又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息，转身离开房间，进入后堂。
韩九娘虽心底对黄烨存着几分畏惧，可她生性泼辣，又心直口快，一想起黄烨之前的失态，忍不住就打趣起来。她亲昵地挽着空兽的胳膊，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看向黄烨道：“当家的，你瞧黄长老方才那模样，莫不是被谢道云给迷得七荤八素啦？那眼神，直勾勾的，都挪不开咯。”
空兽宠溺地看了韩九娘一眼，随即爽朗地笑起来，附和道：“哈哈，娘子这话说得还真不假。黄烨啊，我方才也吓了一跳呢。”
说罢，他又半开玩笑地看向黄烨，接着道：“黄烨，你要是真对谢道云有意，大胆追求便是。若能成事儿，那对咱们长生门来说，可也是一件大好事儿啊，说不定以后咱们门派能跟着沾不少光呢。”
黄烨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连忙摆了摆手，急切辩解道：“二位可别再打趣我了，我方才真的只是瞧见谢道运姑娘的神态，恍惚间像极了我家乡一位故人，这才一时失了神，绝非二位所想那般。你们就别拿我寻开心啦。”
黄烨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苦笑，心中暗自腹诽这两口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时，后堂传来老年人的声音，“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人未至，声音先到，那声音醇厚悠长，仿佛带着几分超脱尘世的韵味。
黄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道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后堂走来。这老道身材清瘦，一袭宽松的道袍随风轻摆，衣角处绣着的云纹仿若流动的云雾。
他白发如雪，随意地束在头顶，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飘逸。面色红润，宛如婴孩，双目虽眯着，却隐隐透着睿智的光芒。下巴处，一缕长长的白色胡须垂至胸前，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恰似风中摇曳的丝线。
黄烨不禁感叹，“真是仙风道骨啊！”说罢，连忙起身，跟随空兽二人恭敬地行礼。
老道葛宏背负双手，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副高人做派。
他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黄烨身上，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嗯，这位想必就是黄烨小友了，久仰大名啊。”
黄烨连忙恭敬地回应：“葛前辈谬赞了，晚辈不过是无名小卒，能得前辈知晓，实感荣幸。”
葛宏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却未达眼底：“小友不必过谦，方才听道云说起你的事，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实属难得。”
谢道云静静地站在老道身后，美目不时侧目观察黄烨，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与好奇。
空兽笑着打圆场：“葛前辈，黄烨长老的确是聪慧过人，有他在，咱们长生门日后定能蒸蒸日上。”
韩九娘也跟着赔笑道：“是啊是啊，葛前辈和谢姑娘大驾光临，那是咱们长生门的福气，往后还得多仰仗二位呢。”
葛宏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免礼，语气依旧透着上位者的淡然：“大家都是修真之人，不必如此多礼。往后同在长生门，还望齐心协力，共求发展。”
众人又是一阵客气的寒暄，表面上一团和气，可黄烨却隐隐感觉到葛宏话语中的那股疏离与高傲，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藏着一丝微妙的紧张。
空兽本就不愿在此多待，见气氛稍缓，赶忙一把将黄烨往前推了推，满脸堆笑地对葛宏和谢道云说道：“葛前辈，谢姑娘，您二位也知道，我平日里杂事缠身，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往后您二位若有什么事儿，尽管找黄烨长老便是，他对长生门上下事务了如指掌，必定能给二位安排得妥妥当当。”说完，便拉着韩九娘起身告辞。
韩九娘也顺着空兽的话头，笑着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就不多打扰啦，黄长老一定会照顾好二位的。”
黄烨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留下，与葛宏、谢道云继续周旋。
谢道云也不客气，神色清冷地说道：“我和师傅打算进行敬天法祖仪式，以助师傅修行，可之前那些弟子实在不堪用，黄长老还是尽快换人吧。”
黄烨嘴里赶忙应道：“是是，谢姑娘放心，我定会妥善安排。”可心中却暗自盘算，不能由着他们这般折腾，否则长生门恐怕要生出许多事端。
于是，他赶忙转移话题，笑着说道：“谢姑娘，葛前辈，我与五行盟的叶璃、金不疑、叶钰几位交情甚好，不知二位可知道他们近来如何？”
谢道云一听黄烨顾左右而言他，心里顿时不喜。她暗自思忖：我可是受叶璃所托，特意来瞧瞧这个黄烨。那叶璃把他夸到天上去了，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可别被黄烨给骗了。
想到这儿，谢道云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审视，淡淡地说道：“他们在五行盟一切安好，你既与他们交好，怎的反倒来问我？”
黄烨轻叹一声，说道：“唉，自与他们分别已有三月，着实不知他们近况如何，心中挂念得紧。”
谢道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略带调侃地说道：“难道不能用法力传音问问？听叶璃讲，你没有法力，不能修真，可这也不妨碍你鸿雁传书吧？”
黄烨顿时被说得脸红，一时语塞。实际上，他确实没打算主动联系叶璃。
一来叶璃对他有意，这点他心里明镜似的，可他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四十多岁的穿越者，只觉得叶璃像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一般亲近。
二来金不疑是叶璃的未婚夫，他更不想无端掺和进这复杂的关系里。
犹豫片刻，黄烨只得用“长生门百废俱兴，诸事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来”这话来搪塞过去。说完，他心中暗暗祈祷谢道云别再深究。
谢道云眉头微蹙，目光略带嫌弃地扫了黄烨一眼，低声呢喃道：“登徒子一个。”
声音不大，恰好能让自己听见，黄烨确实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她嘴唇微动，脸上似有不满之色。
葛宏却对黄烨饶有兴致，他轻抚着胡须，上下打量黄烨一番，笑着说道：“黄小友，一个凡人能做到长生门高层之位，着实不简单呐。想必在这过程中，经历了不少波折，有诸多过人之处。”
说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赏，有意和黄烨拉近关系。
黄烨微微躬身，谦逊地回应道：“葛前辈过奖了，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恰逢其会，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全赖门中诸位前辈和同仁抬爱，才有了如今的位置。倒是前辈您，修为高深，阅历丰富，往后还望前辈能多多指点晚辈。”
黄烨心里明白，葛宏此举必有目的，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敬求教的姿态。
葛宏目光炯炯地看着黄烨，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率先开口道：“黄小友，我听闻你虽身为凡人，却对阵法、符箓、炼器等诸多领域颇有研究，实乃奇才啊。你说这凡人之躯，如何能在这些方面有如此造诣呢？”
看似是随意的闲聊，实则话里藏着试探，想从黄烨的回答中挖掘些有用信息。
谢道云在一旁适时地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是啊，凡人若无修真法力相助，想要在这些领域有所建树，谈何容易。黄长老，你究竟有何秘诀，不妨说来听听。”她这一问，表面上是好奇，实则是在给黄烨施压，推进话题走向他们关心的方向。
黄烨心中明白二人的意图，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谦逊的笑容，从容答道：“葛前辈、谢姑娘谬赞了。晚辈不过是自幼对这些感兴趣，又幸得一些前辈指点，平日里多花些心思钻研罢了。凡人虽无法力，但只要肯下功夫，从万物规律中寻找灵感，也能摸索出一些门道。”他这一番回答，看似坦诚，实则并未透露任何关键信息。
葛宏轻轻点头，顺着黄烨的话继续引导：“原来如此，看来兴趣和努力确实是成功的关键。说到炼器，我听闻长生门有一种神奇的炼器手法，能让法宝威力大增，不知黄小友对此可有了解？”
谢道云立刻跟上：“对啊，我也有所耳闻，据说这种手法能将天地灵气巧妙融入法宝之中。黄长老一直在研究炼器，想必知晓其中奥秘吧？”她目光紧紧盯着黄烨，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黄烨心中一凛，猜到他们逐渐要触及灵气炮的话题了，赶忙回应：“二位所说的这种手法，晚辈略有耳闻，但也只是些皮毛。长生门的炼器之术博大精深，岂是轻易能掌握的。晚辈也只是在自己的研究中尝试借鉴一二，效果却也一般。”说着，还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用无关紧要的话搪塞过去。
葛宏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微微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黄小友太过谦虚了。我还听说长生门有一种名为灵气炮的厉害法宝，威力惊人。你身为长生门高层，又对炼器如此精通，想必对这灵气炮的制作方法有所了解吧？”终于，直接抛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谢道云也目光灼灼地看着黄烨，等着他的回答，仿佛要将他看穿。
黄烨心中快速思索对策，脸上却佯装苦恼：“葛前辈，这灵气炮确实是长生门的机密法宝。晚辈虽在门中有些职位，但这种涉及门派核心机密的制作方法，掌门和几位长老怎会告知于我。我不过是远远见过一次灵气炮发威，那场面确实震撼，至于制作方法，晚辈实在是一无所知啊。”
黄烨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葛宏和谢道云的表情，心里暗自警惕，生怕露出破绽。同时，他也想着如何反守为攻，打乱对方节奏。
稍作停顿，黄烨话锋一转：“倒是葛前辈和谢姑娘，二位来自五行盟，见识广博。想必对五行盟的诸多神奇法宝和高深术法更为了解。晚辈一直好奇，五行盟在阵法运用上，有没有什么独特之处，能与晚辈分享一二，让晚辈也开开眼界？”
黄烨这一招反守为攻，将话题抛回给葛宏二人，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摆脱被步步紧逼的局面。
葛宏见黄烨应对得滴水不漏，心中暗暗着急，不着痕迹地朝谢道云使了个眼色。谢道云立刻心领神会，轻咳一声，将话题扯回到敬天法祖之事上。
“黄长老，”谢道云目光清冷，语气不容置疑，“我方才便说过，此次敬天法祖对师傅修行至关重要。可如今这些弟子实在难以堪用，我要从长生门内挑选百名精锐弟子，且必须是对阵法领悟极高之人。另外，敬天法祖需在至纯至净之地举行，需用千年玄冰打造一座三丈见方的冰台，还得准备十颗百年火灵珠，用以调和冰台的寒性。这诸事繁杂，黄长老可得尽快办妥。”
黄烨心中暗恼，却依旧面带微笑，不慌不忙地说道：“谢姑娘，您有所不知，长生门如今事务繁多，百名对阵法领悟极高的精锐弟子，一时之间着实难以凑齐。再者，千年玄冰与百年火灵珠皆是极为罕见之物，门中库存有限，怕是要花费些时日去筹备。您看，能不能宽限些时日？”
谢道云柳眉微竖，不悦道：“黄长老，这敬天法祖之事迫在眉睫，哪能容你一拖再拖？你身为长生门长老，难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黄烨一脸为难，苦笑道：“谢姑娘，并非晚辈推诿。您想啊，挑选精锐弟子需层层筛选，确保无误，这仓促之间选出的人，万一坏了敬天法祖的大事，那可如何是好？至于千年玄冰与百年火灵珠，门中确实没有足够存货，得派人外出寻觅。这寻觅之物，讲究机缘巧合，晚辈实在不敢贸然承诺时间啊。”
葛宏在一旁皱眉道：“黄小友，你这话虽有几分道理，但我们也不能无限期等待。你且给个准话，究竟何时能准备妥当？”
黄烨心中快速盘算，思索着拖字诀的对策，而后说道：“葛前辈，容晚辈十日时间。十日之内，必定给您和谢姑娘一个满意答复。这十日，晚辈必定全力以赴，安排弟子筛选，同时差人外出寻找所需之物。”
谢道云冷哼一声：“十日？希望黄长老莫要食言，否则，这合作之事，怕是要重新考量了。”
黄烨赶忙赔笑道：“谢姑娘放心，晚辈必定竭尽全力。”心中却暗自想着，先拖过这十日再说，至于后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黄烨应付得身心疲惫，又强撑着寒暄了几句，便赶忙告辞而去。待他身影消失在门外，葛宏微微眯起双眼，看向谢道云，缓缓开口问道：“道云，你与那黄烨一番交谈下来，觉得他可是我们要找的人？”
谢道云秀眉微蹙，神色凝重，片刻后缓缓说道：“师傅，此人颇为古怪。以天机之法推测，他却如被重重云雾遮掩，难以看清。时而感觉他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凡人，时而又觉得他背后似藏着无尽秘密，让人捉摸不透。”
葛宏闻言，轻轻摇头，长叹一声：“唉，修真一途，本就迷雾重重，与天道相关之事，更是变幻莫测。或许这黄烨，便是那搅乱风云之人。又或许，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一切皆看天意。”
说罢，葛宏负手而立，目光望向窗外，仿佛能透过层层云雾，窥探到那隐藏在暗处的真相，却终究是一片迷茫。“罢了，且再观察些时日，看看这黄烨究竟能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