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协会据点内已是一片忙碌景象。陈磊刚完成一次夜间巡逻任务的汇报,正准备稍作休憩,通讯器便再次响起,提示有新的紧急任务录入。他点开查看,任务信息来自一个名为“清溪村”的偏远村落,内容描述颇为蹊跷:
“清溪村近半月来,逾半村民突发怪病,症状均为浑身无力、精神萎靡、食欲不振,且日渐严重。村医及镇卫生院均无法查明病因,排除常见传染病及中毒可能。有村民反映,病发前曾见陌生黑衣人在村中水井附近徘徊。请求协会协助调查,疑涉非自然因素。”
“黑衣人”、“水井”、“不明怪病”……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瞬间触动了陈磊敏锐的神经。他立刻联想到墨尘之前关于阴傀门可能暗中活动的提醒,心中警铃大作。
没有丝毫耽搁,他迅速整理好必要的符箓和法器,尤其是绘制“慧眼符”和“解咒符”的材料,随即向协会报备后,独自驾车前往清溪村。
清溪村位于城市远郊,驱车近三个小时才抵达。村子坐落在山坳之中,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村而过,本该是宁静祥和的田园景象,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下。村口聚集着一些村民,大多面色蜡黄,眼神黯淡,倚靠着墙壁或坐在石墩上,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欠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
村长是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名叫李老栓,此刻也是满脸愁容,步履蹒跚地迎了上来。看到陈磊出示的协会证件,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握住陈磊的手,声音沙哑而急切:
“领导,您可算来了!您看看,我们村这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好端端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浑身软绵绵的,吃不下饭,干活也没力气,镇上的大夫来了好几趟,都查不出毛病,只说可能是劳累过度……可哪有一村子人一起劳累过度的道理啊!”
陈磊安抚地拍了拍村长的手背,目光扫过那些无精打采的村民,沉声问道:“李村长,别急,慢慢说。发病前,村里可有什么异常?听说有人看到陌生人在水井边出现?”
“对对对!”李老栓连忙点头,回忆道,“大概是半个多月前吧,有天傍晚,村头的王寡妇去井边打水,看到一个穿黑衣服、戴着黑帽子的男人在井口边晃悠,鬼鬼祟祟的。王寡妇当时还喊了一声,那人扭头就走了,走得飞快,没看清长相。当时大家也没在意,只当是过路的。可没过几天,村里就开始有人得这怪病了!”
陈磊心中一凛,追问道:“是哪口井?”
“就是我们村大部分人吃水的那口老井,在村东头。”李老栓指着方向。
“带我去看看。”
在村长的引领下,陈磊来到了村东头的古井旁。这口井以青石砌成井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井口架着古老的辘轳。井水幽深,乍一看去,与寻常井水并无二致,清澈见底。
但陈磊站在井边,灵觉已然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隐晦的阴邪气息,如同毒蛇般潜藏在井水的清凉之下。这气息并非浓烈张扬,而是如同慢性毒药,丝丝缕缕地渗透在水中,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他不再犹豫,取出符纸朱砂,屏息凝神,迅速绘制了一道“慧眼符”。符成,清光没入眉心。再次看向那井水时,景象已然大变!
在“慧眼”的视野中,原本清澈的井水,内部竟弥漫着一股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流转的灰黑色气流!这股气流带着一种腐朽、衰败的特质,正不断地从井水深处渗透出来,污染着整口井的水源。而在井壁靠近水面的某个隐蔽石缝里,他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这灰黑气流同源的符力残留!
“果然有问题!”陈磊眼神一冷。这井水被人下了咒!是一种极其阴损的“毒咒”,并非立刻致命的剧毒,而是如同附骨之疽,缓慢而持续地侵蚀饮用者的生机与元气,使其日渐衰弱,若长期饮用,最终会精气耗尽而亡!
“村长,这口井的水,暂时绝对不能喝了!”陈磊立刻对李老栓说道,语气严肃,“通知所有村民,立刻停止饮用和使用这口井的水,先用村西头那口备用井或者山上的泉水。”
李老栓虽然不明所以,但见陈磊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招呼还能动弹的村民去通知大家。
陈磊则再次取出符纸。这次,他绘制的是专门用于化解诅咒、驱散邪秽的“解咒符”。他并指如剑,夹住符箓,口中念念有词,体内灵力涌动,沟通天地正气。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毒咒邪秽,无所遁形!解!”
他手腕一抖,将“解咒符”射向井口。符箓在空中无风自燃,化作一道纯净温和的金色光晕,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笼罩住整个井口,随即缓缓沉入井水之中。
滋滋……
一阵细微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在“慧眼”的视野中,那弥漫在井水中的灰黑色气流,如同遇到了克星,在金色光晕的净化下,迅速变得稀薄、淡化,最终彻底消散无踪。井壁石缝里那丝微弱的符力残留,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露珠,瞬间蒸发。
井水中那股隐晦的阴邪气息,彻底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陈磊又绘制了数十张“祛病符”,交给村长,吩咐道:“将这些符箓化入干净的清水中,分发给所有生病的村民饮用,可助他们驱除体内残留的邪气,恢复元气。”
李老栓千恩万谢地接过符箓,连忙安排人去办。
陈磊站在井边,看着村民们开始忙碌,心中却无多少轻松。他看向李老栓,再次确认:“村长,你确定只看到过一个黑衣人?没有其他异常?”
李老栓努力回想,肯定地点了点头:“就那一个,王寡妇看得真真的,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帽子,看不清脸,在井边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一个黑衣人,精准地找到村落的主要水源,布下这种难以察觉的慢性毒咒……目的何在?是针对这个普通的村庄,还是……一种更广泛的、无差别的试探或破坏?
陈磊的目光变得深邃。阴傀门的阴影,似乎比他想象的扩散得更快,也更没有底线。他们连普通无辜的村民都不放过!这次是清溪村,下次又会是哪里?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的踪迹,否则,将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