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包围了小骑士。
不是刺眼的强光,而是柔和的、温暖的、让人感到安心的光。
小骑士站在门内,等待眼睛适应这突然的明亮。
渐渐地,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比小骑士想象的还要宏伟。
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到顶端,消失在柔和的光雾中。墙壁不是石材或金属,而是完全由活着的植物组成——巨大的树干、交织的藤蔓、盛开的花朵,它们编织在一起,形成有机的、会呼吸的墙壁。
地面铺着厚厚的苔藓,每一步踩上去都柔软如云。苔藓是纯白色的,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为房间提供部分照明。
但主要的光源来自房间中央。
那里生长着一株植物——不,用这个词都不够准确。
那是一个生命的奇迹,是自然与魔法的完美结合,是超越了普通植物概念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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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慢慢走近,观察那株巨大的存在。
主干从地面升起,粗壮如古代的巨树,直径至少有五米。表面不是粗糙的树皮,而是光滑如丝的白色外壳,像是瓷器或大理石,但又保持着植物的柔软和生命力。
主干向上延伸,在大约十米的高度开始分叉,形成无数枝条。这些枝条不是随意生长的,而是按照某种几何图案,对称而优雅地展开,像是一件精心设计的艺术品。
每一根枝条上都长着叶子——纯白色的叶子,薄如蝉翼,半透明,能够看到内部精致的叶脉结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虽然这里并没有风),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低语。
从主干和枝条上,延伸出无数藤蔓。这些藤蔓有的连接到墙壁,有的垂向地面,有的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复杂的网络。它们不只是装饰,更像是神经系统或血管,将生命能量传递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这株巨大植物的核心,在主干和枝条交汇的中心位置,小骑士看到了她。
白色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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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小骑士以为那只是植物的一部分——主干上一个特殊的节点,一个自然形成的突起。
但仔细观察后,它意识到那是一个身影。
一个女性的身影,优雅而高贵,被完全融入植物之中。
白色夫人不是站在植物旁边,也不是坐在植物上。
她就是植物的一部分,或者说,植物是她的一部分。
她的身体由无数白色藤蔓组成,这些藤蔓交织、编织,形成了虫子的身形——躯干、四肢、头部——但每一个部分都是植物,每一寸肌肤都是藤蔓和叶片。
她的下半身完全融入主干,无法分辨哪里是她的身体,哪里是树木。上半身从主干中浮现出来,像是从水中升起的雕像,保持着虫子的形态,但材质是纯粹的植物。
她的手臂由细长的藤蔓编织而成,手指是精致的嫩枝,指尖开着小小的白色花朵。
她的头部保持着虫子的轮廓,但没有坚硬的外壳。脸部由最细腻的花瓣层层叠加形成,创造出柔和的面部特征——闭合的眼睛,温柔的嘴唇,优雅的轮廓。
她的头顶没有触角,取而代之的是花冠——由多种花朵编织而成的冠冕,既是装饰也是权力的象征。
白色夫人的整个身体都在发光——不是强烈的光,而是温柔的、内敛的荧光,像是月光,像是萤火虫,像是生命本身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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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站在植物前方几米处,不敢再靠近。
它感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敬畏,对神圣存在的本能敬畏。
好奇,对这位传奇人物的强烈好奇。
还有...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一种连接感,一种归属感。
小骑士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它确实存在。
就在这时,白色夫人的眼睛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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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
小骑士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不是器官意义上的眼睛——白色夫人没有眼球、虹膜或瞳孔。
她的眼睛是两个发光的区域,位于脸部应该有眼睛的位置,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但透过那光芒,小骑士能感受到视线,能感受到观察,能感受到...理解。
白色夫人在看着它。
不只是用眼睛看,而是用整个存在在感知——通过藤蔓感知小骑士的重量,通过空气感知它的气息,通过某种更神秘的方式感知它的本质。
然后,白色夫人笑了。
不是嘴部的物理运动——她的嘴唇只是花瓣,无法真正移动。
但小骑士能感受到笑容,能感受到温暖,能感受到欢迎。
那是一种超越物理表达的情感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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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声音响起,不是从白色夫人的中发出,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从墙壁,从天花板,从地面,从空气本身。
那是白色夫人的声音,但也是整个花园的声音。
她与这个空间完全融为一体,她的话语就是这里的一切在说话。
声音温柔、慈悲,充满母性的关怀。那种温暖让小骑士想起...想起什么?它从未有过母亲,从未被温柔对待。但这个声音唤起了某种原始的、深藏在虚空本质中的记忆。
我等你很久了,我的孩子。
白色夫人的发光眼睛注视着小骑士,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欣慰、悲伤、愧疚、希望,所有这些混合在一起。
很久,很久了。
自从你离开深渊,自从你在外界游历,自从你踏入圣巢——我都感知到了。
这片花园是我的延伸,这些植物是我的眼睛和耳朵。你在圣巢的每一步,我都在观望。
小骑士倾听着,没有移动,没有回应(它也无法回应)。
我看到你击败假骑士,看到你穿越泪水之城,看到你与大黄蜂战斗。
我看到你进入奥格瑞姆的梦境,看到你为五骑士的故事而动容。
我看到你穿过我的花园,击败螳螂叛徒,站在德莱雅的遗骸前致敬。
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你做得很好,我的孩子。你证明了自己不只是虚空,不只是容器。你有意志,有情感,有选择。
你是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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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微微倾斜头部,表示疑问——特殊?
白色夫人理解了这个姿态。
是的,特殊。你不知道吗?你与其他容器不同。
来,靠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骑士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前走了几步。
白色夫人的藤蔓轻轻移动,一根细长的藤蔓延伸出来,轻柔地触碰小骑士的面部。
触感温暖而轻柔,像是母亲的手指在抚摸孩子的脸。
虚空的外壳,但内部有某种...不同。
你有意识,有自我。这在容器中是不应该存在的。
纯粹容器应该是空的,是虚无,是完美的虚空。但你...
白色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奇。
你被填充了。不是被辐光填充,不是被瘟疫侵蚀。而是被...某种别的东西。
也许是外界的经历,也许是你自己的选择,也许是虚空本身的变异。
无论如何,你不再是纯粹的容器。你是独特的存在。
藤蔓退回,白色夫人的目光变得深邃。
这既是祝福,也是诅咒。
祝福,因为你有自由意志,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
诅咒,因为你会感到痛苦,会承受情感的重量。
但我想...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小骑士点了点头。
是的,它已经选择了——选择回到圣巢,选择面对瘟疫,选择完成这个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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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白色夫人说,关于王国,关于容器,关于...你自己。
我会尽力回答。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少的事情。
作为你的母亲——虽然我从未真正扮演过这个角色——我至少应该给你真相。
白色夫人的身体轻微调整姿势,藤蔓重新排列,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在面对面交谈。
问吧,我的孩子。或者,如果你无法说话,就用你的行动来表达。我会理解的。
小骑士思考了一下,然后用手指向周围——指向花园,指向她被束缚的状态,做出疑问的姿态。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白色夫人理解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被束缚在这里,为什么与植物融合?
她的声音变得悲伤。
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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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瘟疫第一次爆发时,沃姆制定了容器计划。白色夫人开始讲述,他需要纯粹的虚空生物,没有心智,没有情感,可以封印辐光而不被侵蚀。
但虚空不会自己产生生命。它需要...催化剂。
它需要生命的火花,需要孕育的力量。
所以沃姆来找我。
他说,我是生命的守护者,是植物和生育的女神。只有我能够在虚空中孕育生命。
我同意了。因为我是王后,因为这是我的职责,因为王国需要这个。
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痛苦。
我们前往深渊。沃姆将他的种子与虚空混合,我用我的力量赋予它们生命。
于是,容器们诞生了。
无数的虚空卵,在深渊的黑暗中孵化。每一个都是我们的孩子,每一个都承载着拯救王国的希望。
但几乎所有的都失败了。
虚空太纯粹,太强大,太难以控制。大部分容器在诞生时就崩溃了,化为黑色的液体,重新融入深渊。
那些勉强存活的,也有各种缺陷——有些有心智,有些有情感,有些身体不完整。
它们都被丢弃了。被抛回深渊底部,被留在黑暗中,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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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听着,胸口感到某种沉重的东西。
它就是那些被抛弃者之一。
只有一个容器看起来完美。白色夫人继续,它没有心智,没有情感,身体完整,虚空纯粹。
那就是空洞骑士。
沃姆欣喜若狂。他将空洞骑士带回白色宫殿,亲自培养,训练它成为最强的战士。
但我知道...白色夫人的声音颤抖,我知道空洞骑士不纯粹。
作为母亲,我能感受到。它有感情,很微弱,但存在。
在沃姆和它长期相处的过程中,那份感情在增长。父子之间的纽带在形成。
我警告过沃姆,但他不听。他太渴望解决方案了,太需要相信空洞骑士是完美的。
于是悲剧发生了。
空洞骑士被封印,辐光被困在它体内。但那微小的感情成为了裂隙。辐光利用那个裂隙,逐渐侵蚀容器,最终突破了封印。
瘟疫再次爆发,王国彻底崩溃。
白色夫人停顿了很久。
而我...我无法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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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创造了那些容器。她的声音充满愧疚,我孕育了它们,然后看着它们被丢弃,被遗忘,被牺牲。
无数的孩子,在深渊中死去。它们从未见过光明,从未感受过温暖,从未被爱过。
它们只是工具,只是实验品,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我是母亲,但我没有保护它们。我是生命的守护者,但我创造了这么多生命只为让它们死去。
这是我的罪孽。
所以当王国崩溃,当沃姆逃离,当一切都失去意义时——我选择了这个。
白色夫人的藤蔓微微收紧。
我将自己束缚在这里,与植物融为一体,永远无法离开。
这是我的赎罪,也是我的惩罚。
我必须守护这最后一片净土,必须保持清醒,必须承受回忆的痛苦。
我不允许自己死去,不允许自己逃避。我必须活着,必须记住,必须为我的罪行付出代价。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小骑士能感受到白色夫人深深的悲伤和愧疚。
---
但小骑士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它走上前,伸出手,轻轻触碰白色夫人的藤蔓。
那是安慰的姿态,是原谅的表达。
白色夫人微微颤抖。
你...你不恨我吗?
我创造了你,然后抛弃了你。我让你在深渊中受苦,让你在黑暗中孤独。
你不应该恨我吗?
小骑士摇头。
它不恨。
因为它理解——理解绝望会让人做出什么选择,理解责任的重量,理解牺牲的必要性。
白色夫人没有错。或者说,她只是在尽力拯救一切,即使方法不完美。
她已经承受了足够的痛苦。
不需要更多的恨。
你真的很特殊。白色夫人轻声说,不只是因为你的存在方式,更是因为你的心。
虚空应该是冷酷的,空洞的。但你充满了理解和慈悲。
也许...也许这就是希望所在。
---
小骑士做出新的姿态——指向门外,指向圣巢,做出询问的动作。
关于王国?关于其他秘密?
白色夫人理解了。
你想知道更多。关于圣巢的历史,关于沃姆的决定,关于...大黄蜂?
小骑士点头。
是的,大黄蜂——那个在苍绿之径阻挡它的战士,那个守护王国边缘的孤独身影。
大黄蜂...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复杂,我的女儿,但又不完全是。
她的故事很...复杂。
当沃姆寻找守梦者时,他需要三位愿意牺牲的强大存在。卢瑞恩和莫诺蒙很快同意了,但赫拉...
野兽赫拉,深邃巢穴的女王,蜘蛛的统治者。她与圣巢一直是敌对关系,从未屈服。
但沃姆需要她。她的力量足够强大,她的意志足够坚定。
所以他去找她,提出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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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有一个渴望。白色夫人继续,作为深邃巢穴的女王,她的血统并不高贵。她只是一只普通的蜘蛛,通过力量和智慧登上王位。
但她渴望真正的高贵血统,渴望她的后代能够继承更强大的力量,更尊贵的身份。
而沃姆...沃姆是高等生命,是龙族,是远超虫子的存在。他的血脉是圣巢中最高贵的。
赫拉提出了条件:她愿意成为守梦者,愿意牺牲自己封印辐光——但作为交换,她要求与沃姆诞下一个孩子。
一个拥有王室血统的孩子,一个继承双方力量的孩子。
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苦涩。
沃姆同意了。为了王国,为了完成封印,他同意了这个交易。
他背叛了我。
不,也许不是背叛。也许这也是必要的牺牲,是为了更大目标的妥协。
但无论如何...大黄蜂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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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承了沃姆的高贵血统和我的生命祝福——因为即使沃姆与赫拉交易,孩子的诞生仍然需要我的力量参与。所有生命都需要。
她也继承了赫拉的战斗本能和野性力量。
她是独特的——既是公主又是野兽,既高贵又野性,既属于光明又属于黑暗。
赫拉完成了交易,成为守梦者,陷入永恒的沉睡。大黄蜂被留在圣巢边缘,由我远程照料,但从未真正有过母亲。
我爱她,真的。白色夫人的声音充满真诚,虽然她的诞生源于背叛,虽然她提醒着我沃姆的选择,但她仍然是我的女儿。
我通过植物送给她食物,通过梦境给她指引,通过意志陪伴她成长。
但我无法给她真正的母爱。因为我被困在这里,因为我背负着罪孽,因为我不配。
大黄蜂在孤独中成长。没有父母的陪伴,没有朋友的关怀,只有职责和使命。
她成为了守护者——守护圣巢,守护王国边缘,守护那些还活着的虫子。
她很强大,很坚定,但也很...孤独。
白色夫人的藤蔓轻轻摇摆,像是在叹息。
如果你在旅途中遇见她,请...请对她好一些。
她装作冷酷,装作不在乎,但内心深处她渴望被理解,被接纳,被爱。
她是我的女儿,但我从未真正履行过母亲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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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点头,表示理解。
它想起在猎犬喷泉广场与大黄蜂的相遇,想起她眼中的孤独和执着。
现在它明白了大黄蜂为什么会那样——她背负着太多,承受着太多,却从未有人分担。
白色夫人继续说:还有容器计划的更多细节,你应该知道。
沃姆在深渊创造了灯塔,用光明压制虚空。那个灯塔至今仍在运作,将虚空限制在深渊底部。
容器们是在特殊的环境中孕育的——虚空与生命的边界,黑暗与光明的交汇。
每个容器都是独特的实验,都是尝试找到完美平衡的努力。
有些容器太虚空了,完全没有形体,只是黑色的影子。
有些容器太生命了,有完整的心智和情感,无法承载辐光。
空洞骑士看起来是完美的平衡——足够的虚空来封印,足够的形体来行动,足够的空白来避免被侵蚀。
但那只是看起来。
真正的平衡...也许根本不存在。
也许任何尝试结合虚空与生命的努力都注定失败。
也许...白色夫人看着小骑士,也许真正的答案不是纯粹,而是选择。
---
小骑士倾斜头部,表示疑问。
你看。白色夫人解释,空洞骑士失败了,不是因为它有感情,而是因为它无法选择。
它被动地接受了封印,被动地承受辐光,被动地被侵蚀。
它没有主动的意志,没有对抗的决心,没有选择战斗的自由。
但你不同。
你有意志。你选择回到圣巢,选择面对瘟疫,选择承担这个使命。
这个选择,这个主动性,也许就是真正的力量所在。
不是空洞让你强大,而是意志。
不是纯粹让你免疫,而是决心。
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充满希望。
也许你能做到空洞骑士做不到的事。
不是因为你更纯粹,而是因为你更完整。
你是失败品,是被抛弃的容器,是不应该存在的异数。
但也许正因如此,你才是真正的希望。
---
小骑士感到某种东西在心中涌动。
那不是骄傲,不是自信,而是某种更深层的理解。
它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它不需要成为完美的容器,不需要成为纯粹的虚空。
它只需要做自己——有意志的、有选择的、独特的自己。
白色夫人的藤蔓轻轻摇摆。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关于沃姆的离开。
当封印第二次失败,当瘟疫再次爆发,沃姆面临选择。
他可以留下来,继续战斗,继续寻找解决方案。
但他选择了逃离。
他带着白色宫殿消失,进入异空间,抛弃了整个王国。
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复杂。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选择。
也许他绝望了,也许他认为一切都无可挽回,也许他只是...累了。
作为高等生命,作为龙族,沃姆拥有近乎永恒的寿命。他见过无数文明的兴衰,经历过无数时代的变迁。
也许对他来说,圣巢只是众多实验中的一个,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章节。
当这个章节失败时,他就翻到下一页,开始新的故事。
但对我们来说...白色夫人的声音颤抖,对我们这些将圣巢视为家园的人来说,这是一切的终结。
沃姆的离开摧毁了士气,摧毁了希望,摧毁了最后的抵抗。
五骑士分散,居民绝望,王国崩溃。
一切都在那一刻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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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许...白色夫人的语气转变,也许他的离开也是必要的。
如果沃姆还在,如果他还在控制一切,那么就不会有新的可能性。
他的存在太强大,他的意志太坚定。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即使计划已经失败。
他的离开创造了空白,创造了新的可能,创造了你的机会。
现在,没有沃姆的控制,没有预定的计划,一切都可以改变。
你可以选择不同的道路,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对抗瘟疫,可以创造真正的改变。
白色夫人的目光变得深邃。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希望——不是强者的计划,而是弱者的选择;不是完美的设计,而是不完美者的决心。
小骑士静静地听着,将这些话语深深记在心中。
---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白色夫人说:我想你还想知道关于辐光的事情。
小骑士点头。
辐光...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复杂,她不是邪恶的。至少,她起初不是。
辐光是光明之神,是梦境的统治者,是飞蛾族的母亲。她创造了生命,赋予了意识,给予了梦想。
她的本质是存在,是意识,是思想本身。
但她犯了一个错误——她太依赖信仰了。
作为神明,辐光的力量来源于信徒的信仰。被崇拜让她强大,被记住让她存在,被遗忘让她消亡。
当飞蛾族背叛她,当沃姆给予虫子新的信仰,辐光开始衰弱。
她被困在梦境深处,力量逐渐消散,存在逐渐模糊。
她本应该就此消失——像无数被遗忘的神明一样,安静地淡出历史。
但她不愿意。
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悲伤。
她拒绝死亡,拒绝被遗忘,拒绝让位。
于是她开始反抗——通过梦境侵入虫子的意识,强行让他们记住她,强迫他们崇拜她。
这就是瘟疫的本质。
被感染的虫子不是死了,他们的意识被辐光囚禁在永恒的梦中——在那个梦里,辐光是一切的中心,是唯一的存在,是永恒的光明。
他们无法醒来,无法思考,只能无休止地崇拜,无休止地梦想,无休止地被辐光吸收。
这是一种扭曲的永生——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是意识的监禁,是强制的崇拜,是永恒的噩梦。
---
所以你明白了吗?白色夫人问,辐光不是怪物,她只是...绝望的神明。
她曾经是光明和希望的象征,但被遗忘的恐惧扭曲了她。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感染、控制、囚禁——都是为了不被遗忘,为了继续存在。
这不是恶意,这是绝望的挣扎。
但无论动机如何,结果是一样的——圣巢在受苦,虫子们在死亡,一切都在崩溃。
她必须被阻止。
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坚定。
不是因为她邪恶,而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灾难。
她无法放手,无法接受死亡,无法让新的时代到来。
所以她必须被终结——不是出于恨,而是出于必要。
小骑士理解了。
这不是善与恶的战斗,不是英雄对抗恶龙的故事。
这是关于放手,关于接受,关于让旧时代结束以便新时代开始。
辐光必须死,不是因为她罪有应得,而是因为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
现在你知道了大部分真相。白色夫人说,关于王国,关于容器,关于瘟疫的本质。
但还有一个问题——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面对辐光,准备好进入她的领域,准备好可能的牺牲?
小骑士没有犹豫,坚定地点头。
是的,它准备好了。
那么你需要知道如何到达她。白色夫人说。
辐光被困在黑卵圣殿中,被封印在空洞骑士体内。但那只是物理上的囚禁。
要真正面对她,你必须进入梦境——空洞骑士的梦境。
你已经有了梦之钉,可以斩破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当你到达黑卵圣殿,当你面对空洞骑士时,用梦之钉刺入它的意识。
那会打开通往辐光真正领域的门。
在那里,在梦境的最深处,你将面对辐光的真身——不是被封印的残影,而是完整的、全部力量的光明之神。
白色夫人停顿了。
那将是极其危险的战斗。辐光在梦境中是无敌的,那是她的领域,她的王国。
但你有虚空——辐光的天敌,光明的对立面。
虚空不会做梦,不会被梦境囚禁,不会被光明驱散。
在那个战斗中,释放你的全部虚空本质。不要压抑它,不要隐藏它,让它完全显现。
虚空会认出辐光,会本能地对抗她。那是远古时代延续至今的战争,是黑暗与光明永恒的对立。
利用那股力量,利用虚空的本能,利用你的意志——
终结辐光,终结瘟疫,终结这个时代。
---
小骑士将这些指示深深记住。
然后它做出新的姿态——指向白色夫人,再指向外面,做出询问。
她呢?她会怎样?
白色夫人理解了。
她轻声笑了,我会继续留在这里。
这是我的选择,我的惩罚,我的赎罪。
即使瘟疫被终结,即使王国重生,我也不会离开。
这些藤蔓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这片花园已经成为我存在的延伸。
我无法离开,也不应该离开。
我创造了那些容器,我参与了那个计划,我应该为后果负责。
所以我会留在这里,守护这片净土,守护德莱雅的牺牲,守护最后的美丽。
直到永远。
白色夫人的声音变得温柔。
但如果你成功了,如果你终结了瘟疫,我会知道的。
这些植物会告诉我,这片土地会欢庆,生命本身会歌唱。
那时,我会微笑——在这里,在孤独中,在赎罪中。
我会知道我的罪孽得到了救赎,我的孩子们的牺牲有了意义。
那就足够了。
---
小骑士感到眼眶发热(虽然它没有眼泪)。
白色夫人承受了太多——罪孽、愧疚、孤独、永恒的惩罚。
但她仍然保持着慈悲,仍然关心着她的孩子们,仍然希望着未来。
小骑士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握住白色夫人的藤蔓手指。
那是承诺的姿态——我会完成使命,我会让一切有意义,我不会让你失望。
白色夫人的藤蔓轻轻收紧,回应了握手。
谢谢你,我的孩子。
谢谢你原谅我。
谢谢你给予我希望。
谢谢你...成为你自己。
房间里充满了温暖和宁静。
母亲与孩子,创造者与被创造者,在这个短暂的时刻,终于有了真正的连接。
---
良久,白色夫人轻轻抽回手。
你该走了。她说,前路还很长,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
在去黑卵圣殿之前,你需要解除三位守梦者的封印。
卢瑞恩在泪水之城的守望者塔楼。
莫诺蒙在迷雾峡谷的档案馆。
赫拉...白色夫人停顿了,赫拉在深邃巢穴的核心。
去见她们,进入她们的梦境,解放她们的灵魂。
只有当三位守梦者都解除封印,黑卵圣殿的大门才会打开。
那时,你就可以面对空洞骑士,进入辐光的领域。
白色夫人的目光变得深邃。
还有一件事——如果你在路上遇到大黄蜂,请转告她...
白色夫人的声音颤抖。
告诉她...告诉她母亲爱她,一直都爱她。
告诉她不要被职责束缚太久,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选择。
告诉她...她不需要原谅我,但我希望她能原谅自己,能放下那些不属于她的负担。
告诉她...
白色夫人的声音几乎是耳语。
告诉她可以离开,可以寻找自己的道路。王国不需要她永远守护,她已经做得够多了。
小骑士点头——它会的,它会将这些话转告给大黄蜂。
---
那么,再见了,我的孩子。白色夫人说。
愿虚空指引你的道路。
愿你的意志永不动摇。
愿你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白色夫人的身体开始缓缓后退,融入更深的植物中。
她的形态变得模糊,像是正在消失在藤蔓和花朵之中。
但她的声音还在,从四面八方传来。
记住——你不是工具,不是容器,不是任何人计划中的棋子。
你是你自己。
这就是你最大的力量。
去吧,证明给这个世界看——不完美的存在也能创造奇迹。
去吧,让旧时代结束,让新时代开始。
去吧...我的孩子...我独特的...特殊的...骄傲的孩子...
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花园的寂静中。
白色夫人完全融入了植物,不再显现任何身形。
但小骑士知道她还在那里,在藤蔓中,在花朵中,在整个花园的每一寸土地中。
她在观望,在守护,在等待。
等待着小骑士完成使命的那一天。
等待着瘟疫终结、王国重生的那一刻。
等待着她的孩子们的牺牲终于有了意义。
---
小骑士深深鞠躬——对着植物,对着花园,对着这位承受了太多的母亲。
然后它转身,走向房间的出口。
身后,白色的光芒逐渐暗淡,花园陷入宁静的休眠。
小骑士推开门,再次看到外面的战场——德莱雅的遗骸依然站立,螳螂的尸体依然散落。
但现在,这些景象有了不同的意义。
它们不只是死亡和牺牲,更是选择和意志。
德莱雅选择守护,选择战斗到最后一刻。
白色夫人选择赎罪,选择承受永恒的孤独。
所有这些选择,都是为了某种更大的东西——为了希望,为了未来,为了让改变成为可能。
现在轮到小骑士了。
轮到它做出自己的选择。
它选择继续前进。
选择面对三位守梦者。
选择解除封印。
选择与辐光决战。
选择终结这一切。
这不是命运,不是预定,不是被强加的使命。
这是它的选择——自由的、主动的、坚定的选择。
而这个选择,将会改变一切。
---
小骑士走出女王花园,踏上返回圣巢中心的道路。
它的目标明确:
第一,前往泪水之城,寻找守望者卢瑞恩。
第二,前往迷雾峡谷,寻找教师莫诺蒙。
第三,前往深邃巢穴,寻找野兽赫拉。
第四,返回黑卵圣殿,面对空洞骑士。
第五,进入梦境,与辐光决战。
每一步都充满危险,每一步都可能失败。
但小骑士不再害怕。
因为它理解了——真正的力量不来自纯粹,不来自完美,不来自他人的设计。
真正的力量来自选择,来自意志,来自决心。
它是被抛弃的容器,是失败的实验,是不应该存在的异数。
但正因如此,它才是真正的希望。
因为它不是按照计划行动,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
因为它不是被动地承受命运,而是主动地选择战斗。
因为它不是空洞的容器,而是充满意志的战士。
小骑士握紧骨钉,望向远方。
前路漫长,战斗艰难,牺牲可能。
但它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面对一切,准备好完成使命,准备好让所有的牺牲都有意义。
准备好证明——
不完美的存在,也能创造奇迹。
---
**——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