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徐逢在鞭炮声中醒来。
这是新的一年了,爆竹声中一岁除。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窗帘,陈设,让徐逢一阵恍惚,毕竟在外面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已经习惯了天天换地方,现在一回来反而不习惯了。
一撑起身,床垫被压地倾斜,发现有什么东西硌在枕头旁边,徐逢睡眼迷蒙,发现是个和砖头差不多厚的红包,哦不,红砖。
一板砖能拍死人的,板砖的砖。
杜明拙一反常态起的很早,在衣柜里扒拉半天,竟然没把自己裹的和球一样,反而恢复帅哥本色。
穿的竟然像个人。
徐逢看着对着镜子弄头发的杜明拙:……?
转性了?
徐逢洗漱完套好衣服,跟着他出门才知道——明仔是净炉手。
本来以为杜明拙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在菩萨巷里的人民群众中算出类拔萃的青少年代表,别的不说,单单是那副皮相,就够招人稀罕,更别提他解决问题的能力宛如超神,救火大队长·社会闲散补漏人员名不虚传。
没想到对上了一些人欲笑不笑,有些复杂又有些感慨的眼神。
徐逢听了两耳朵,净炉手好像还是童子身。
不是,等一下,童子身?
杜明拙?
好吧,怪不得秦三见他们当不了。
之前来看店的黄毛脚边跟着旺财,旺财看到徐逢高兴地跳了起来,欢快地蹭了蹭徐逢裤脚。
最近过年,旺财伙食好了不少,皮毛反光,油光水滑的。
黄毛给杜明拙套上一个红色马甲,然后拍了拍他肩膀。
原来穿的细溜溜的好套马甲。
李想早扮好相了,混在英歌队里,路两旁人很多,热热闹闹挤在一起,把街中心空出来了,留给有赵世子的队伍。
队伍踏着步子有序推进,槌整齐划一地碰在一起,一声一声。
地上满是前一天夜里的炮仗残余,红彤彤的,被临时扫到两边。
人声,槌声,一时间锣鼓喧天。
队伍里人人扮相,英武非常,脸上油彩鲜艳,衣着传统服饰,舞姿也刚劲有力,节奏鲜明,摆长蛇阵,随鼓点变幻队形。
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小孩,手里拿着蛇。
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了,还带着孩子,菩萨巷里一下子挨挨挤挤的,人前所未有的多,好多徐逢从来没见过,都是陌生的面孔,但大家面上都一派喜气洋洋的,脖子伸的老长,穿着新衣服。
许多人里拿着香,等在街边,准备焚香祭拜。
杜明拙把徐逢交给黄毛,人就走了,徐逢一转眼他就不见了,旁边,杜演护着连昕挤到前面来了,用自己把连昕和别人隔开。
赵世子很高,比众人都要高,一身黑金龙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马夫开道,随机抓住街边上的人就是两鞭子。
杜明拙在街中央,面色严肃,和往常不太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腾出来一片空地,容他脚踏七星步,动作步伐稳重矫健,端着香炉,开路后回头,最后三百六十度跳起,跪地敬香炉。
所有人眼睛都盯在杜明拙的身上。
一瞬间杜明拙好像真的和神明有了一种联系。
赵世子被敬了香,重新精神抖擞,大步迈开向前走。
人声沸腾。
祂像是真的来人间走了一遭。
徐逢身在其中忽然感觉到一种震撼感——是信仰带来的,是每一个在场的人,对未来日子里真挚的祝福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