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测完了就是测男生,一堆人前呼后拥地往单杠那走。
有女生三三两两挽着同伴去看热闹,也有女生坐在操场边上唠嗑,还有的干脆回班了。
杜明拙肯定是看热闹的那波,还非要拉着徐逢和他一起去。
这么多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就这一个单杠。
盛明朗把哨子一吐,反手抓住单杠,先干脆利索地示范了一个,拉完下来拍了拍手,“这样才算一个。”
看似很简单啊很简单,非常轻松啊非常轻松。后退了几步,拿着单子弹了弹角儿,“谁先来?”
两个班的男生面面相觑,一阵沉默,最后盛明朗按照学号开始念。
“一号,上。”
一号从人群里磨磨蹭蹭走出来,和他站一起的男生起哄,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上,鹏哥加油。”
盛明朗皱着眉,看他握着杆子顾涌半天,往上拉,屈肘不到20o,角度微乎其微,就一下子松了劲儿。
盛明朗皱眉,但见怪不怪,“零蛋,下一个。”
“二号。”
“零蛋。”
“三号。”
“零蛋。”
“四号。”
“零蛋。”
…………
“这个不算,别跳,你那是跳上去的,下巴颏超过杆……”
“正手反手?能拉上去随便你。”
到后来盛明朗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标准的也算,但依旧一大半人一个都拉不了。
“二十四号。”
“二十四号?人呢?”
“二十四号是谁啊?”
人群里有人答,“凌安,二十四号是凌安。”此起彼伏地在人群中应承着。
盛明朗一转头,凌安还在操场边上休息,刚刚跑完一组耐速,撑着膝盖喘气儿。
盛明朗猛吸一口气,冲着那个方向大吼一声“凌安——,给我过来!”
凌安和个二货一样,只顾着自己喘气儿,似有似无地好像听见有人叫自己,茫然地抬起头看了一圈,还没戴眼镜,眯着眼,没找到声源,以为是自己跑耐速跑出幻觉来了,摇了摇脑袋,汗被甩出去。
盛明朗看他没什么反应,一拍脑袋,“盛夏,去把他叫过来。”
盛夏翻了个白眼,盛明朗小声威胁,压着嗓子,“蛋挞,蛋挞不要了?”
盛夏一撅嘴,“切。”了一声,往凌安那边走了。
凌安跟着盛夏走过来,陈清识正好也跑完一组,也跟着过来看热闹。
盛明朗看两人一身汗那狼狈样,穿着背心,露出来的手臂,锁骨上都反光,全是汗,“算了,你先喘口气,在旁边看着,二十五号,上。”
二十五号竟然有突破性进展,拉到第二个,人都屏息以待,结果第三个力竭了。
徐逢也憋着一口气,有点惋惜。
杜明拙在旁边起哄,鼓掌,“好!”一堆人纷纷跟着鼓掌,“好!”
盛明朗拿着笔,豪情万丈,“算你三个。”
大部分人还是零蛋,大家都有一种从众心理,本来应该觉得丢人,一个都拉不上去,难免觉得脸上挂不住,但好像很多人都是这样,也自嘲一下就过去了。
毕竟大多数都是这样,人多了再怎么丢人的事情好像都变得稀松平常。
二十五号下来了,旁边立马有一个男生拍了下他肩膀,半是酸半是羡慕地挤兑道,“平时看不出来啊,太牛逼了吧,藏着掖着的我们都不知道,回去教教我呗。”
他是三号。
徐逢皱着眉回忆了一下,三号是零蛋。
又测了十几个过去,但速度很快,凌安表示自己已经休息好了,深吸一口气,抓着杆子,一口气顶了七八个,一松手下来了。
杜明拙依旧鼓掌,“好!牛逼!”,人群里也有人附和着,“不愧是体育生!”
三号也鼓掌,好像忽然被提醒了什么,“对!不愧是体育生。”
等最后都测完,战况惨烈,除了几个体育生超过三个的,别的最多也就三个。
大部分都是零蛋,还有直接弃权的说自己做不了。
等都测完了,盛明朗眼睛瞟到陈清识,“要不你也一起测了?我回头直接和刘老师说一声。”
盛夏也说,“测一下吧测一下吧。”
陈清识点了点头,走到单杠那,抬头抓上去,冷着脸,断眉显得更不近人情。
他一抬手,带着衣服下摆往上扯,露出一截腹肌,旁边看热闹的女生小声蛐蛐,悄悄指着满脸兴奋,其中一个忽然憋不住笑了起来,杜明拙立马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帮陈清识把衣服往下拉住。
凌安接替杜明拙,帮陈清识拉住衣服。
陈清识还没开始做,忽然灵机一动,往旁边让让,空出来一半的地方,一挑眉,“来不来,一起啊。”
杜明拙摆摆手,和个乡村老大爷似的,“哎,算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就不凑热闹了,别到时候丢人。”
凌安“哎”了一声,“别妄自菲薄啊。”他之前在日语教室里看过,杜明拙裸着的上半身,也有腹肌,很漂亮,当时还问过他的。
结果杜明拙只是谦虚,回了个,“练过一点,塑形用的,漂亮。”
盛明朗也不是什么好鸟,只是年纪稍微大了点,骨子里到底也是个体育生,当年也是叫的上名号的离经叛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起哄,“来来来,一起一起。”
最后周围人都开始起哄。
杜明拙被哄得下不来台,呼出一口气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勾唇笑了一下,在陈清识旁边站定。
两个人同时握杆子。
杜明拙一抬手,这校服也不够长,露出来一截腹肌,但没人帮他拽着。
陈清识肘了凌安一下,“不用拉着,影响发挥。”
陈清识是典型的瘦,高,练的是长跑,肤色也在风吹日晒中黑下去,加上剃了寸头,整个人眼神明亮,很坚毅,杜明拙往他旁边一站简直像他的反义词,白,头发长,懒懒散散的不像样子。
但两个人都帅,属不同类型的,放一起简直赏心悦目。
盛明朗叼着哨子,也来劲儿了,急促地吹了一下,“开始!”
“1——”众人一起数。
“2——”
……
“18——”这早已经超出了徐逢的预估,她其实本来心里有点底,毕竟之前看过杜明拙去杜清那搬货,就冲他那扛货的利索劲儿,应该是比较靠谱的。
再者,她了解杜明拙,要不是他有谱的事儿,他死都不会干的,谁逼都没有用。
……两个人一起做到二十。
“21——”陈清识没拉上去,掉杠了。
一圈观众遗憾地“哦”了一声,声音拖的很长,盛明朗拍了下他的肩,“不错。”
陈清识甩了甩手腕,盛夏看到心疼了,“没事吧,痛不痛啊。”
陈清识一被关心,什么病都好了,低头凑近盛夏,接过她的纸巾,低声温和地答道,“没事儿。”
杜明拙还能争,他挂在上面,又做了一个,周围人一起数道,“22——”
凌安震惊,“我去,22了!”
杜明拙挂了三秒没动,就当大家已经以为他到头没劲儿了,毕竟和他一起的陈清识都下来了,他也不准备继续了。
他忽然转头,冲徐逢灿烂一笑,开始换姿势。
两只手挪了挪,换成正手,仰头沉肩,把勾着的腿往前伸直并拢,收肘,背部忽然发力,换了节奏,往上接力一蹬,摆动身体,快速又轻轻松松甩了十多个上去。
周围人声音越数越大,越来越激动,响彻操场,像某大型传销组织现场,女生的声音已经快盖过男生,“36!”
杜明拙跳下来拍了拍手,陈清识一把揽过他,“牛逼!”
旁边一圈也是此起彼伏的“牛逼。”凌安和一些相熟的人也围上来,和他击掌,勾肩搭背。
杜明拙笑得意气风发。
然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挣脱包围圈,在众人的目光里跑到徐逢边上,抓着徐逢腕子看了眼表,冲背后的人随意摆了摆手,“好了,该吃饭了。”说着就抵着徐逢后背先走一步。
路上,徐逢看了一眼杜明拙,他像是一脸求夸的样子,最后徐逢一闭眼,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为啥陈清识搞不过你啊。”
杜明拙一瞪眼,叉腰,“啥意思,你看不起我啊。”
“不是,按道理来讲,他天天训练应该比你这老胳膊老腿有劲儿吧。”徐逢试图讲道理。
杜明拙狡黠一笑,“他一看就是之前没练过,硬拉,能拉二十个已经很不错了,其实这玩意有技巧的,姿势对了,甩上去很省劲儿的。”
技巧大于纯努力。
陈清识只是吃亏在技巧方面,并不是他本身不过硬或者不够努力。
而他杜明拙向来是聪明劲儿用到点子上,寻求方法,追求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