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寝殿内烛火温馨。谢皓辰洗漱完毕，身着素白寝衣坐在床边的卧榻上，手中虽捧着一卷书，眼神却总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的浴室方向，书页上的字迹半晌未曾入眼。
浴室内，水汽氤氲。顾曦柚身上围着雪白的浴袍，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珠。他正对着挂在架子上那套黑白相间的熊猫连体睡衣发愁，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
他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睡衣上那对圆滚滚的黑色耳朵，内心天人交战：虽然这睡衣是娘亲特意给他准备的，穿着的确舒服。
可是……这模样也太过稚气了吧！若是穿出去给谢皓辰看见，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会不会抿着嘴角，忍笑忍得很辛苦？
一想到谢皓辰可能露出的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顾曦柚就觉得脸颊发烫，羞耻心瞬间爆棚。
“不行不行……”他小声嘀咕，“太丢脸了！”
犹豫片刻，他灵机一动：要不……先借谢皓辰的睡衣穿一下？他的寝衣看起来简洁大方，总比穿着这“熊猫”出去，面临被嘲笑的风险要好得多吧？
想到这里，顾曦柚仿佛找到了救星。他心一横，也顾不上擦干头发，只是将身上的浴袍裹紧了些，便深吸一口气，“哗啦”一下拉开了浴室的门。
外间正心不在焉看书的谢皓辰闻声抬头，下一刻，却猛地怔住。
只见顾曦柚仅围着那条及膝的雪白浴巾走了出来，少年纤薄却并不瘦弱的肩头裸露在微凉的空气里，肌肤因刚沐浴过泛着淡淡的粉红，仿佛上好的暖玉。
水珠顺着他乌黑柔软的发梢滚落，滑过精致小巧的锁骨，没入浴巾边缘。他赤着脚站在地板上，白皙的脚趾有些不好意思地蜷缩着，仰着脸看向他，那双被水汽浸润过的桃花眼显得越发清澈明亮，像林间不谙世事的小鹿。
顾曦柚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都是男子，光着膀子出来也不算大事。他开口，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松软：“哥哥，你有没有多余的睡衣可以借给我穿一下啊？”
谢皓辰只觉得喉间有些发紧，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少年那片粉嫩的肩头和线条流畅的锁骨上，耳根悄然漫上一片不易察觉的绯红。
他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刚才宫女不是已经把备好的睡衣给你送进去了吗？”
顾曦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小声嘟囔，“就是……我的那套睡衣它……它穿着不太舒服。动作起来总觉得有些束缚，而且……领口这里有点紧。” 他越说声音越小，脸颊微红，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可信些，“哥哥，你的睡衣借我一套普通的就好，宽松一点的……”
谢皓辰看着他这副又羞又窘、连耳尖都红透了的模样，心下顿时了然，那股不自在瞬间被一股莫名的柔软笑意取代。
他站起身来，动作却似乎有些微妙的僵硬，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向一旁的衣柜。
他从柜中取出一件自己崭新的、同样是雪白色的丝质寝衣，转身递了过去，声音不自觉放柔：“给，新的。”
“谢谢哥哥！”顾曦柚立刻接过，仰起脸对着谢皓辰露出了一个感激又甜甜的笑容，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然而，当他回到浴室，兴冲冲地试图穿上谢皓辰的睡衣时，新的问题出现了。
谢皓辰比他身形颀长挺拔，足足高了他一个头，肩宽也远超于他。顾曦柚套上那寝衣，领口松垮得几乎露出一侧肩膀，袖长完全遮住了手掌，衣摆直接垂到了脚踝，下身的裤子更是完全挂不住，空荡荡的仿佛套了个精致的麻袋。
顾曦柚提着过长的裤腰，在原地艰难地挪了一步，差点被过长的衣摆绊倒。他对着浴室里模糊的铜镜照了照，里面映出一个被淹没在宽大衣物里、显得更加幼小且滑稽的身影。
他彻底犯了难，小脸垮了下来，内心哀嚎：不是吧？谢皓辰的睡衣……这么大的吗？这怎么穿出去啊？走路都会摔跤吧！
穿着这“麻袋”出去，似乎比穿着熊猫睡衣更加引人发笑，而且行动极其不便。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顾曦柚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又看了看那套柔软可爱的熊猫睡衣，最终悲壮地做出了决定。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小声给自己打气：“算了算了，反正……反正也就是睡觉穿穿，熊猫就熊猫吧，总比穿着麻袋摔跤好……”
片刻后，浴室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正勉强将注意力放回书卷上的谢皓辰再次抬头，随即，他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一顿。
只见顾曦柚已经换上了那套完整的熊猫连体睡衣。上好的云锦绸缎的黑白布料将他全身包裹，帽子上带着两只半圆的黑色耳朵，衣服背后连着一个软萌的短尾巴。因为害羞，他整张脸都泛着红晕，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谢皓辰，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那模样，可爱得让人心尖发颤。
“我……我还是穿这个吧。”顾曦柚声如蚊蚋，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哥哥你的衣服……太大了……”
谢皓辰凝视着他，半晌，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其温柔、再也抑制不住的弧度。他放下书卷，朝顾曦柚招了招手，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无妨。过来吧，该休息了。”
顾曦柚强压下翻涌的羞耻心，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床边，飞快地掀开锦被钻了进去，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一只蚕蛹，只留一个带着黑色圆耳朵的后脑勺露在外面，试图隔绝那道带着笑意的目光。
谢皓辰看着他这一连串欲盖弥彰的动作，终于没忍住，从喉间逸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这声轻笑仿佛戳中了顾曦柚敏感的神经，他立刻从被窝里弹坐起来，脸颊鼓鼓的，带着点被看穿的羞恼，急急解释道：“我、我这套睡衣不是我自己要买的！是我娘亲！她在家的时候就让我穿这件，我本人不是很情愿穿的...”他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依旧强撑着强调，“哥哥你不能笑话我！”
谢皓辰凝视着他。暖黄的烛光下，穿着熊猫连体衣的少年坐在宽大的床榻上，因为急切，帽子上那对黑色的圆耳朵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那双清澈的桃花眼此刻睁得圆圆的，带着几分委屈和强装的理直气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自知的、让人心软的可爱。
他眼中的笑意愈发温柔，如同漾开的春水，语气却格外认真，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会笑话你。”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柔和，“我觉得……很好看，也很适合你。”
顾曦柚一听这句话，心里那块大石头“咚”地一声落了地，紧绷的小脸瞬间放松下来，眉眼也重新舒展开来。
“那行吧，”他努力维持着一点小小的矜持，但上扬的嘴角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情，“哥哥，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噢。”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说完便重新躺了下去，动作利落地给自己掖好被角，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和那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行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谢皓辰看着他迅速躺好、乖乖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模样，那柔软的刘海乖巧地贴在额前，长睫如蝶翼般轻覆，配上那身憨态可掬的睡衣，整个人就像一只找到了安心巢穴、准备酣眠的小动物。
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目光久久流连在那张恬静的睡颜上，最终也只是柔声应道：
“好，睡吧。”
第二日，天已经亮了。寝殿内仍残留着几分静谧。生物钟让谢皓辰准时醒来，他一睁眼，下意识便侧首望向身旁。
只见顾曦柚睡得正沉，一套完整的熊猫连体睡衣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皙恬静的小脸。
柔软的黑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枕上，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呼吸均匀清浅，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嘟着，泛着健康的粉色。
谢皓辰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唇角微扬。他静静看了片刻，才转头望向角落里的鎏金更漏，只见细沙将尽，估算着翰林院学士来给他们上课的时间快到了。
他收回视线，俯身靠近那“小团子”，声音放得极轻，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温柔唤道：“曦柚，时辰到了，该起床了。”
被窝里的人毫无反应，只是无意识地咂了咂嘴，脑袋往锦被深处又缩了缩，连那仅露的半张脸也快埋进去了。
谢皓辰无奈，只得稍稍提高音量，同时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曦柚，再不起，上课该迟了。”
“唔……”顾曦柚终于有了反应，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鼻音。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露出一双迷蒙氤氲、完全找不到焦距的桃花眼。
他茫然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谢皓辰，似乎还没弄明白身在何处，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子一软，又要往枕头上倒去，嘴里含糊嘟囔着，“……就再睡一刻钟，一刻钟就好……”
谢皓辰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下滑的肩膀，看着他这副睡眼惺忪、挣扎在清醒与梦境边缘的迷糊模样，心底软成一片，却又不得不硬起心肠：“不能再睡了，今天是翰林院学士第一天来给我们上辅导课，不能迟到。”
这句话似乎让顾曦柚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他挣扎着，总算勉强坐直了身子。宽大的熊猫睡衣衬得他身形更加纤小，帽子歪戴着，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翘了起来。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放空，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像只被强行开机、尚在缓冲中的小动物，懵懂得让人心头发痒。
谢皓辰看着他这模样，眼底笑意更深，也不再耽搁，伸手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牵着他走向浴室。
宫女们早已备好了温水和洁净的巾帕，两人的洗漱用品并排放在一起。顾曦柚全程几乎闭着眼，有气无力地拿着青盐漱口，动作慢得像是在放慢镜头。
洗脸时，他将湿漉漉的巾帕盖在脸上，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拿下，水珠顺着他光滑的脸颊滑落，长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眼神总算清明了些许，但依旧带着几分慵懒的呆气。
他好困啊(*′I`*) 休沐日也要强制补课，还有谁比他惨(n?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