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书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顾屿将写给许忆眠的信仔细封好,收进了抽屉深处。那封信里装着他所有未说完的话,那些感谢、愧疚与告别,现在都化作了一份安静的怀念。
母亲韩雅琴轻轻推开房门,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小屿,昨天回来得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顾屿接过牛奶,温度正好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妈,谢谢你准备的年货,许忆眠的父母很感动。
韩雅琴在他床边坐下,温柔地注视着他:能帮到他们就好。这次去松月村,你还好吗?
顾屿沉默片刻,轻轻点头:虽然难过,但心里踏实了。至少,我做到了该做的事。
早饭后,他开始整理行李。背包里还装着松月村的泥土气息,他将许忆眠母亲送的酸菜和野菜仔细收好,那罐酸菜的封口处还留着许母亲手系上的红绳。那条许忆眠留下的围巾,他小心地叠好,放进衣柜最里层,与那串从城隍庙请来的平安结放在一起。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静瑶发来的消息:
【苏静瑶】:平安结我挂在书包上了,很合适。
顾屿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点开相册,翻看昨天在松月村拍的照片。有一张是村口的老槐树,逆光拍摄的树影显得格外苍劲;还有一张是远山的轮廓,那是许忆眠永远长眠的方向。
中午时分,他独自一人去了常去的那家书店。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选了几本关于生命哲学的书籍,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翻开书页,墨香扑鼻,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平静。
顾屿。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头,看见苏静瑶站在书架旁,手中捧着两本画册。
这么巧。她走过来,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我也想来买几本书。
阳光洒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她今天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毛衣,看起来清爽又温暖。
我在看这些。顾屿将手中的书推过去,突然很想了解,别人都是怎么面对生命中的失去的。
苏静瑶认真地看着书名,点点头:许忆眠让我们都思考了很多。她翻开自己带来的画册,这是我之前就想买的,是一位抗癌画家的作品集。现在想想,或许这就是缘分。
他们就这样在书店里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下午。偶尔交谈,更多的是各自阅读的静谧时光。阳光慢慢西斜,在书页上移动着光斑,仿佛时间都以另一种节奏在流淌。
要不要去江边走走?合上书时,苏静瑶提议道,听说今晚有流星雨。
傍晚的江风格外清爽,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他们沿着江岸慢慢走着,夕阳将江水染成金红色,波光粼粼如碎金洒落。
还记得高三那次吗?顾屿突然开口,你在银杏树下找到我的那天。
苏静瑶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记得。你那时候哭得可惨了。
但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困境其实都不算什么。顾屿望着远方的江面,许忆眠让我明白,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是那些温暖过我们的人,和那些我们温暖过别人的时刻。
夜幕渐渐降临,第一批星星开始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等待着流星雨的到来。
其实,苏静瑶轻声说,这次去松月村,我也学到了很多。看着你勇敢地去面对一切,让我也觉得,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更勇敢一些。
顾屿转头看她,星光下她的侧脸格外柔和:你一直都很勇敢。高中时就是这样,总是安静地做好每件事,不管多难都不抱怨。
第一颗流星就在这时划过天际,拖着银色的尾巴,瞬间点亮了夜空。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流星雨如期而至,在夜空中绽放着短暂而绚烂的光芒。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会很灵。苏静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顾屿没有许愿,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星空的盛宴。他突然觉得,生命就像这些流星,即使短暂,只要曾经闪耀过,就值得被铭记。
流星雨渐渐稀疏,夜空恢复了平静。江风带着凉意吹来,苏静瑶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
回去吧。顾屿站起身,体贴地走在她身侧,为她挡住些许江风。
苏静瑶点点头,与他并肩走在星光下。他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那份默契却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悄然流淌。
回程的路上,顾屿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掏出一看,是发来的消息:
【小遥】:小笨蛋,最近在忙什么?姐姐我快被工作淹没了[倒]
看着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顾屿微微一怔。这段时间因为许忆眠的事,他几乎忘记了手机另一端还有这样一个神秘的存在。他简单回复:
【顾屿】:在处理一些事情。你工作还好吗?
【小遥】:还好啦,就是普通的社畜日常~你呢?事情处理得顺利吗?
顾屿看着回复,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总是神出鬼没的,在这种时候发来问候,竟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的慰藉。
到家时,父母已经睡下。顾屿站在窗前,最后看了一眼星空。除了苏静瑶发来的之外,手机里还静静地躺着最后发来的那个笑脸表情。
这一夜,他睡得很安稳。梦中没有泪水,只有满天的星光,和星光下两个交错的身影。醒来时,晨光已经洒满房间,新的一天正在开始。
他知道,生活还要继续,但从此以后,他会带着这些星光,更加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