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下榻的酒店位于曼哈顿中城,虽非顶级奢华,但整洁安全,地理位置优越。分配房间时,卢卡斯拿着名单,用他那带着“煎饼果子味儿”的中文熟练地念着名字和房号。
“顾屿,房间1015。”卢卡斯念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哦,你和李锐一间。”这安排合情合理,同校且相熟。顾屿注意到,沈知遥的房间就在他斜对面的1018,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她有意无意的安排。
轮到苏静瑶时,她与另一位江城大学的女生被分到了一间。苏晚晴则独自分得一个单间,她对此似乎颇为满意,拿到房卡时,下巴微扬,带着一丝惯有的独立与疏离。冯昊自然是想方设法要和周思易分在同一层,甚至想挨着,但在带队老师明确的目光下,最终未能得逞,只能悻悻地和另一个男生住进了顾屿隔壁。
安置好行李,已是傍晚。团队没有安排集体活动,让大家自由解决晚餐,以适应时差。许多人选择在酒店附近的餐厅或快餐店简单解决。
顾屿和李锐,加上冯昊,一起在酒店转角的一家披萨店吃了顿简餐。纽约的披萨切片果然名不虚传,尺寸豪迈,芝士浓郁。冯昊一边大口嚼着,一边拿着手机搜索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被李锐用“卢卡斯才说过要小心”的话给堵了回去。
透过餐厅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街道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各种肤色的面孔,以及永不间断的车流。一种与硅谷截然不同的、快节奏且带着一丝冷漠的都市气息扑面而来。
回到酒店大堂时,他们遇到了也刚吃完晚饭的苏静瑶和她的室友。苏静瑶看到顾屿,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他手臂的纱布上短暂停留,带着无声的关切。苏晚晴则独自一人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小纸袋,像是刚从某个精品店出来,她看到他们,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径直走向电梯。
“啧,苏大小姐还是这么有范儿。”冯昊咂咂嘴。
夜晚的纽约有着另一番魅力。一些精力旺盛、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的学生,决定结伴去不远处的时代广场感受一下“世界的十字路口”。顾屿本来没什么兴致,但被李锐和冯昊拉着,也一同前往。
仅仅步行了不到十分钟,那片闻名遐迩的巨幅电子广告牌海洋便映入眼帘。无穷无尽的光源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巨大的屏幕滚动播放着各种商品、电影和新闻,震耳的音乐、街头艺人的表演、以及摩肩接踵的人流……所有感官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冲击。
“我靠!这才是纽约啊!”冯昊兴奋地东张西望,拿着手机不停地拍。李锐也推了推眼镜,被这纯粹的商业与视觉盛宴所震撼。
顾屿站在熙攘的人潮中,看着眼前这片光怪陆离。与硅谷那种专注于技术和未来的氛围不同,这里充斥着最直接的消费主义、娱乐至上的精神,以及一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他下意识地按了按手臂,伤口在喧嚣中似乎存在感都降低了一些。
他看到苏静瑶和她的室友也在不远处,仰头看着那些变幻的屏幕,脸上带着惊叹。而另一个方向,他意外地看到了沈知遥的身影。她并没有和学生们在一起,只是独自一人站在相对边缘的位置,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安静地注视着这片璀璨与混乱,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与周围狂欢般的气氛格格不入。
巨大的广告牌下,欲望与梦想被明码标价,而置身其中的人,有的沉醉,有的迷失,也有的,像沈知遥一样,始终保持着一种清醒的疏离。 纽约的第一夜,就以这种最直接、最视觉化的方式,烙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回到酒店时,顾屿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但大脑却因为过度刺激而异常清醒。他知道,在这座城市的故事,才刚刚写下第一个标点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