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一番打斗下来,从殿外打到殿内。
一个狼狈不堪,一个游刃有余。
黑剑划破殿内沉滞的空气,他拼尽全力刺出这一剑。
是魔尊教他的“直捣要害”,可手腕还是忍不住偏了半分,剑刃擦着魔尊肩头掠过,只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没等他收招,魔尊已瞬移至身前,掌心扣住他持剑的手腕,指腹按在他虎口发力点上。
他惊得要撤手,却被魔尊攥得更紧,下一秒,一股巨力带着他的手往前送,冰冷的剑刃瞬间没入魔尊胸膛。
“噗”的一声闷响,鲜血顺着剑刃涌出,溅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他僵在原地,看着魔尊垂眸望向胸口的剑,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魔尊的指尖松了松,却没放开他的手腕,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血沫的湿意:“杀人,就别犹豫,用力点。”
他猛地回神,要抽剑后退,却被魔尊另一只手按住后背,被迫贴近对方。
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看见魔尊眼底翻涌的情绪,不是杀意,竟是一种近乎解脱的苍凉:“这次希望……能死在你手上。”
血腥气裹着魔尊身上惯有的冷香,在鼻尖缠得密不透风。
他僵着胳膊环住滑落的人,后背重重磕在冰凉的墙壁上,却浑然不觉疼。
怀里的身躯越来越沉,他抱着怀里人缓缓滑落坐在地上,感受着怀里人原本紧绷的肩背渐渐松弛,只剩温热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淌,浸透他的衣襟,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低头望着魔尊的脸,平日里总是覆着寒霜的眉眼,此刻竟微微舒展,连紧抿的唇线都柔和了些,只是脸色白得像纸,呼吸轻得像要随时断去。
他下意识收紧手臂,想把那点残存的温度攥在怀里,却只摸到魔尊后背的衣料早已被血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连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
怀里的人似乎听见了,眼睫颤了颤,却没睁开眼。
体温一点点散掉,魔尊的手无力地垂落,落在地上血泊里。
他仍保持着环抱的姿势,坐在满地狼藉中,殿外的风卷着沙尘进来,吹得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呆怔的脸。
怀里的人越来越冷,他却像被钉在了原地,连眨眼都忘了。
手刃仇人,他本该高兴,如今心脏却像吸满水的海绵,又胀又沉又闷,似挤压着五脏六腑,整个人呼吸困难。
当最后一点温度彻底消失,他的心脏好似被利刃活生生剜了出来。
鲜血淋漓无以复加。
不知脸上滑落的是对方的溅落的血液还是泪水,铺了一脸。
他哽咽着到对着空旷的大殿喃喃自语:“父亲……哥,还有大家……我替你们报仇了。我可以……喜欢他了吗……我有资格喜欢他吗……”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只是静静地抱着怀里的人,“如果您能活过来,我愿任您处置……”
他喃喃自语,想到魔尊因为可以复活所承受的痛苦,以及那双死水一样眸子。
“不……愿一切如您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