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尔索？”屏幕另一头，绫辻行人那头耀眼的金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他正悠闲地坐在办公椅上，手上动作细致的整理着手中精巧的人偶的衣角，仿佛对背景里隐约传来的、属于某个倒霉罪犯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听到暖暖的询问，他眉梢微挑，直接反问，“你打听那个地方做什么？”
等到暖暖简要将札幌事件的后续、对川端康成下落的担忧以及太宰治提供的线索说完后，绫辻行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人偶轻轻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屏幕，眼眸锐利的看向暖暖。
“这是一个陷阱。”绫辻行人略微沉吟，陈述了一个事实。
“无论布局者的具体目标是你，是那个叫川端康成的异能者，还是别的什么，从现在你描述的种种迹象来看，对方精心铺设的网，已经到了收网的阶段。”
“你现在过去，大概率……已经晚了。”
“你来晚了一步，我……的异能力雪国，已经不在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为餐盘中的食物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与窗外灰蒙蒙天气相比，餐厅内显得格外宁静安逸。
然而，围坐在桌边的几人，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
暖暖切着盘中的烤鸡，目光却不时落在对面坐着的川端康成身上。经过这几天的休息和调整，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但眼底深处那抹难以驱散的疲惫和创伤后的惊悸，依然清晰可见。
当暖暖再次轻声询问他，是否愿意一同返回日本，开始新的生活时，川端康成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避开了暖暖关切的目光，嘴角牵起一个无比苦涩的弧度，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谢谢你，暖暖小姐……但是，我……我已经回不去了。”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大喵正在专心对付一块鱼排，闻言差点噎住，猛地抬起头。
连一直嬉皮笑脸摆弄着餐巾的果戈里，动作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
暖暖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这个答案，并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这个结果在去默尔索之前，她已经在绫辻行人的推测中得到答案了。
此刻，听到川端康成亲口证实雪国已被夺走，她看着川端康成那双盛满痛苦和绝望的眼睛，声音放缓，带着安抚的力量：“川端先生，失去异能力固然痛苦，但叶子小姐一定更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活着，才有希望。”
提到妹妹，川端康成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再次滑落。
他急忙用手背擦掉，声音哽咽：“叶子……是的，叶子她……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她做的一切……”
这几天的路途上，他的眼泪几乎流了一路，既是悲伤，也是一种积压太久的情感宣泄。听见暖暖的话，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是一个男人……”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些许恐惧，“白色的长发，红色的……像血一样的眼睛。他……他很强，非常强。好像……很欣赏雪国的力量……”
川端康成口中描述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即使暖暖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想，可那个名字依旧清晰的浮现在暖暖和大喵的脑海里。
涩泽龙彦。
“哦！你说那个收藏癖啊！”
果戈里仿佛终于等到了展示的机会，放下餐巾，双手夸张的摊开，脸上洋溢着一种分享八卦的兴奋。
“没错没错！就是他！费佳——啊，就是费奥多尔，我那位亲爱的挚友和他做了一笔超~有趣的交易呢！”
他像表演戏剧一样，压低声音，仿佛在诉说一个惊天秘密：“费佳负责想办法把雪国这颗漂亮的种子送进默尔索这个特殊的花盆里——”
“而那位白发红眼的收藏家呢，则负责在合适的时机，摘走这份收藏品！”
“这一切，都是为了促成一场盛大的、混乱的……呃，学术交流？”他歪着头，用了了个极其不靠谱的词，笑容灿烂得刺眼。
赵西朗一直安静地听着几人之间的谈话，忽然，他抬起头，看向暖暖，不再是之前那副自来熟的模样。
“等等……不对劲。”
他喃喃自语，随即目光看向暖暖：“猫妖小姐，如果他们的目标只是川端老兄的异能，那得手之后，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布下这个局，把你引到默尔索去？”
“这说不通。把你引进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像是侦探的职业病犯了一般，赵西朗嘴里开始嘟囔起各种可能性，大脑在飞速运转。
“让你亲眼见证雪国被夺？还是……他们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止一个？把你引入默尔索本身，才是计划中……更关键的一环？”
暖暖听着他口中的话，思维顺着他的推测开始发散。
费奥多尔精心设计，让她来到默尔索，绝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当个旁观者。
最后归拢回记忆里得到的有关于赵西朗此人的描述，在脑海中变成一句：不愧是能和绫辻行人在侦探大赛上结识的人。
当时在默尔索，暖暖为什么会下意识的将这个看似麻烦的赵西朗一并带出来——
“说起默尔索，我最近恰好也在关注那边的消息。”
绫辻行人微微皱了下眉，像是连他都感觉有些棘手。
暖暖有些疑惑的歪了下头：“哎？难道绫辻先生也……”
他摇了摇头，语气稍微严肃了些：“原因是一位……算是朋友吧。之前在一次国际侦探交流赛上认识的。”
“一个思维模式有点……特别的华人侦探，叫赵西朗。”
“他前段时间在北美失踪了，我查到的最后线索，隐隐指向默尔索。”
在离开默尔索的那个瞬间，绫辻行人提到的失踪的侦探，与她眼角余光瞥到的这个在监狱内悠然自然的青年对上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