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谷笼罩在铁灰色的雾气中，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电子元件烧焦的混合气味。五名身着数码迷彩服的男子围着一台造型诡异的设备忙碌着，他们的伪装服采用了最新的热光学迷彩技术，在微光环境下几乎与周围岩石融为一体。
领队的白人男子——代号啄木鸟——单膝跪在设备旁，粗糙的手指在全息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他右耳后植入的微型通讯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与干扰设备的主控系统保持量子加密连接。这台代号蜂鸣器的电子战装置形似六瓣雷达天线，每个发射器都由高纯度铱合金打造，表面覆盖着用于散热的纳米级石墨烯涂层。
再调整15度。他用带着浓重德州口音的F语命令道，喉结处的条形码纹身在说话时微微扭曲。新峰的技术团队已经抵达前线，他们的量子扫描范围扩大了37%。他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平板，上面跳动的频谱图显示着不断变化的干扰波形。
蹲在二号发射器旁的技术员——一个戴着智能眼镜的秃顶男子——用袖子擦了擦流进眼睛的汗水。他的眼镜镜片上不断跳动着过载警告：长官，功率已经达到临界值的92%。再增强可能会烧毁发射器核心模块。他指着设备中央那个泛着蓝光的六棱柱晶体，这个量子共振器是最后一台备件了。
那就烧毁！啄木鸟粗暴地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机械接口。他粗暴地拧开功率调节阀，金属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上面给的命令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机器人部队，直到鲍玛的进攻彻底失败。他转头看向山谷另一侧，晨雾中隐约可见几处爆炸的火光，那些铁疙瘩每失控一台，就能为我们多争取几个小时。
技术员无奈地输入最后一道指令，设备立刻发出高频的嗡嗡声，像是成千上万只愤怒的黄蜂被关在金属容器里。六个发射器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空气中的静电让所有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远处传来一连串爆炸声——又一台土蜂机器人脱离了控制，开始无差别攻击周围目标。
啄木鸟满意地点点头，从战术腰带上取下卫星电话。这个经过特殊改装的通讯设备外壳上刻着property of AFSoc的字样，但序列号已经被酸液腐蚀得模糊不清。这里是啄木鸟，干扰持续有效。他的声音通过加密信道传向某个未知的接收端，鲍玛的部队已经停滞在d4区域，政府军第三装甲旅正在组织反击。重复，歌剧行动进行顺利。
他刚放下电话，突然僵住了。东侧警戒哨传来的鸟叫声不对——不是约定的三短一长，而是连续急促的啁啾声。啄木鸟的瞳孔骤然收缩，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mK25手枪上。但一切都太迟了。
第一发7.62mm亚音速子弹穿过晨雾，精准地击穿了警戒哨的眉心。戴着热成像仪的哨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般从岩石上栽倒。紧接着，消音武器特有的闷响从三个方向同时传来，每声轻响都伴随着一个技术员的倒地。
敌袭！扇形防御！啄木鸟一个战术翻滚躲到主控设备后方，同时拔出手枪。他的余光看到秃顶技术员胸口爆开一朵血花，那人倒下时手指还死死扣在应急关闭按钮上。鲜红的血液溅在精密的电子设备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请求支援！我们遭——啄木鸟对着通讯器大喊，话音未落，一颗子弹精准地穿过他的喉咙。温热的血液喷在卫星电话的屏幕上，形成一片猩红的雾状图案。他跪倒在地，双手徒劳地捂着气管处的伤口，惊恐地看着一个黑影从晨雾中缓步走来。
那是个瘦高的亚裔男子，穿着与岩石颜色完全一致的光学迷彩作战服。他左手持着一把加装消音器的hK417狙击步枪，右手则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刀身上蚀刻着复杂的电路纹路。
A国特种部队，果然。老刀蹲下身，用匕首挑开啄木鸟的衣领，露出锁骨下的军用级神经接口。特种部队的标配植入物。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匕首刃口，一滴血珠顺着纳米级锋刃滚落。
啄木鸟的瞳孔开始扩散，但老刀还是从他最后的眼神中读出了震惊——这个A国特种兵到死都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突破加密的干扰场找到这里的。
清理现场。老刀对耳机低声说道，同时用匕首精准地插入干扰设备的主控板。刀刃上的电路纹路突然亮起蓝光，一阵刺眼的电火花后，价值数百万元的高科技武器变成了一堆废铁。四名同样穿着光学迷彩的队员从雾气中现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检查每具尸体。
干扰源确认摧毁。灰狼用战术匕首撬开一个技术员的智能眼镜，取出里面的存储芯片，设备核心部件有A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的标记。
蜂鸟报告，西侧发现撤离痕迹。耳机里传来侦察员的声音，脚印显示还有第六人，身高约175，体重70公斤左右，穿42码战术靴。十五分钟前向西北方向撤离。
老刀眯起眼睛，西北方是通往加尔塔腹地的峡谷。不是索菲亚。他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她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走到悬崖边缘，他取出高倍率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战场。随着干扰源被摧毁，鲍玛的机器人部队正在重新组织攻势。望远镜的显示屏上，数百台土蜂机器人排成标准的楔形阵列，银灰色的金属洪流在朝阳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如同古代的重甲骑兵般冲向政府军防线。
总部，除草行动完成。老刀按下耳麦的加密通讯键，声音被转换成数字信号传回千里之外的指挥中心，但有个意外发现——他踢了踢脚边的卫星电话，A国人用的加密协议是三个月前刚升级的黑冰2.0，理论上不可能被破解。
通讯器那头的刘立伟沉默了几秒，背景音里能听到全息投影仪运转的嗡鸣：继续搜索。技术部门分析索菲亚可能已经启用了备用方案。
明白。他低声回应，眼神变得深邃如井。转身时，作战服袖口掠过一丛野生薄荷，带起的气流惊飞了几只伪装成石子的纳米侦察器。他做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开始向集结点移动，脚步轻得像是幽灵掠过地面。
在他们身后，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将山谷染成血色。那台被摧毁的干扰设备仍在冒烟，六个扭曲的发射器指向不同方向，像是某种后现代风格的死亡雕塑。而在三十公里外的战场上，重新获得控制的机器人军团正在碾过政府军防线，它们的金属足肢踏过战壕时溅起的不仅是泥土，还有温热的鲜血和碎裂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