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野隼人仿佛终于得到了某种信号,他猛地向前几步,走到主席台前,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张,双手高高举起,以一种近乎朝贡的姿态,奉到佐伯诚一郎面前。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佐伯先生!我们这些深受战乱之苦、心系国家的原J国军官,在此郑重恳请您!以J国和平力量代表的身份,接管我们这些愿意弃暗投明的官兵,成立一支‘抗A救国军’!用武力扫除国内的奸佞,拯救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J国人民!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联名请愿书!”
佐伯诚一郎下意识地接过那张纸,手指甚至能感觉到纸张的微湿。他展开一看,上面是用毛笔书写的工整q国文字,墨迹果然尚未完全干透,显然是刚刚写就不久。
请愿书的内容简单而直接,核心就是恳求他——佐伯诚一郎,作为J国“和平力量”的代表,出面整合这些被俘或投降的J国官兵,组建一支名为“抗A救国军”的武装力量,用以“清君侧”、“驱外侮”、“拯救国民”。
看着这墨迹未干的“请愿书”,看着台下那些眼神复杂、但此刻都聚焦在他身上的军官,再感受到身后屏幕上那无声却无处不在的注视,佐伯诚一郎全明白了。
他根本不是什么“和平使者”,他是一只被精心挑选出来的、用来披上“大义”外衣的傀儡。新峰公司,或者说q国,需要的不是一个谈判对手,而是一个能够合法整合J国降军、在J国境内制造分裂、进行“以J制J”的代理人。
他此刻站在这里,不是来谈判的,是来被“黄袍加身”的。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最后与屏幕中刘立伟的目光相遇。他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掌控一切的笑意。
佐伯诚一郎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丝“临危受命”的庄重与沉痛,将手中的请愿书缓缓合上,紧紧握在胸前,仿佛握着千斤重担。他面向台下(同时也是面向屏幕),用一种悲壮而坚定的语气,缓缓说道:
“诸君拳拳报国之心,天地可鉴!值此家国危难、奸佞当道之际,诚一郎……虽才疏学浅,亦不敢推卸重任!这拯救国民于水火的重担,我……接下了!”
这一刻,“抗A救国军”名义上的领袖,在这间被武装机器人包围的会议室里,以一种极具讽刺意味的方式,诞生了。
眼见佐伯诚一郎“慷慨激昂”地接下了那份沉甸甸的(也是被强加的)“重任”,背后大屏幕上的刘立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满意笑容,随即屏幕暗了下去,仿佛一只看不见的眼睛暂时闭上了,但无形的压力依旧笼罩着整个会议室。
刘立伟心中自有盘算。
上一次大战时,J国侵略军在q国广袤的国土上扶持了多支伪军和非法武装,给q国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灾难和难以磨灭的伤痛。
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由新峰公司(背后自然是q国意志)扶持起一支由J国人组成的“抗A救国军”,不仅能在舆论上占据“解放被压迫J国人民”的道德制高点,更能利用J国人熟悉地形、了解对手、且在特定文化熏陶下易于驱使的特点,在后续的治安战、扫荡战乃至一些不便由q国军队直接出面的“特殊任务”中,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依照以往对J国人性格的了解,这支武装为了生存和表现价值,在对付他们自己同胞时,恐怕会比外人更加“勇猛”和“积极”。
而台下那些原本惴惴不安的J国降官们,在听到佐伯诚一郎最终接下任命后,几乎不约而同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随之垮塌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们之所以如此“顺从”甚至“积极”,并非出于对佐伯诚一郎的信任,而是源于对现实的恐惧。
在过去几天被关押的日子里,他们不止一次“偶然”听到看守他们的新峰公司职员用毫不避讳的语气,私下讨论着如何“处理”他们这些俘虏。
按照两国之间沉积已久、近乎化不开的血仇,新峰公司从上到下,弥漫着一种强烈的倾向——将这些“浪费粮食的J国鬼子”直接送进焚化炉,或者用运输船拉到远海,任其自生自灭。没有人愿意将宝贵的后勤补给,浪费在这些曾经的敌人身上。
因此,当今天下午,新峰公司的几名面色冷峻的职员找到上野隼人,明确要求他串联被俘军官,拟定一份“请愿书”,并“推举”一位领袖时,上野隼人内心在短暂的惊愕后,涌起的竟然是狂喜!
他不想死!他还年轻,远在故乡的妻子和孩子还在等他回家,他还有大把的人生没有享受。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悄无声息地被新峰公司处决,他相信自己连魂魄都无法安息,只能成为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立刻行动起来。经过他小心翼翼的串联和暗示,绝大部分军官在认清现实后,都选择了“响应号召”。毕竟,活着,才有未来。
当然,其中也并非没有冥顽不灵者。少数几名军官仍然固执地抱着对A国援军的幻想,或者坚守着所谓的“奉献”精神,拒绝合作,甚至对上野隼人破口大骂。
然而,新峰公司没有给他们任何动摇军心的机会。所有与上野隼人谈过话但明确表示拒绝的人员,都在第一时间被突然闯入的武装机器人毫不留情地拖走。不久后,远处海边就会传来短暂的骚动,然后一切归于平静。没有人回来,也没有枪声——新峰公司甚至连一颗子弹都不愿意浪费在他们身上。
这种冷酷高效的清除方式,让包括上野隼人在内的所有降官,都从脚底心窜起一股冰凉的寒气,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