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姣娘靠在树干上,取出一枚莹白玉简与几张泛着银光的灵纸,指尖凝聚起微弱却精纯的太阴之力,笔尖沾着灵力,开始逐字抄录《圣心诀》的内容。
约莫一个时辰后,胡姣娘收起灵力,将抄录完整的《圣心诀》灵纸装订成册,又将玉简递了过去:“这灵纸是用月华竹炼制而成,能长久保存功法气息,玉简中我还刻录了修炼心得与经脉运转图谱,你修炼时若有困惑,可凝神查看。”
流弈双手接过,指尖触及灵纸,一股温润的能量顺着掌心涌入体内,让他浑身舒畅。“前辈大恩,晚辈无以为报。” 他再次躬身行礼,语气真挚。
胡姣娘摆了摆手,缓声道:“你我相遇即是缘分,这《圣心诀》能在你手中重见天日,也算得其所归。此功法乃是圣级巅峰,底蕴深厚,从蜕凡境到乾坤境的修炼法门一应俱全,足够你作为主修功法,稳步前行。”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目光落在流弈的双眼上,仔细端详片刻后,沉声道:“我观你体内气息驳杂,除了弑神血脉与龙缘纹自带的龙族气息,最关键的问题出在你的双眼上。”
流弈心中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前辈,晚辈的眼睛有何不妥?”
“你的左眼,并非纯粹的肉身眼眸,而是与玄珠相融共生的特殊载体。” 胡姣娘缓缓说道,“玄珠寄生于左眼,虽让你能更便捷地调动其力量,却也如同给玄珠套上了枷锁 —— 眼球的承载上限有限,玄珠的本源之力被死死束缚,连带着你的天赋神通都受到压制。”
她又指向流弈的右眼:“至于这右眼,你曾修炼过一门瞳术吧?这瞳术气息虽浅,却与玄珠的能量属性相冲,如同两道互斥的洪流,不仅让你无法精进瞳术,更在无形中压制了玄珠的觉醒,甚至影响了左右眼的灵力平衡,导致你之前运转功法时时常滞涩。”
“前辈,那晚辈该如何是好?” 流弈急忙问道,眼中满是急切。
“破而后立。” 胡姣娘语气坚定,“将玄珠从左眼剥离,废除右眼的瞳术,让双眼恢复纯粹的肉身本质,也让玄珠脱离载体的束缚,重归体外。如此一来,玄珠的本源之力才能彻底释放,你的天赋神通也不会再被压制,与圣心诀、太阴圣经形成完美契合。”
她补充道:“你放心,有圣心诀护住心脉,再辅以太阴之力滋养眼脉,剥离过程虽有痛苦,却不会损伤你的根基。”
流弈沉默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深知胡姣娘所言非虚,若要真正掌控自身力量,这桎梏必须打破。“晚辈听从前辈教诲!”
他盘膝坐直,闭上双眼,按照胡姣娘的指引,先运转圣心诀的温润之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左眼的玄珠。玄珠与眼球早已相融,剥离时如同撕裂血肉般刺痛,流弈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牙关紧咬,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太阴之力顺着眼脉缓缓流淌,如同清凉的泉水,缓解着刺痛,同时隔绝玄珠与眼球的能量连接。流弈凝神聚气,以神魂为引,一点点将玄珠从左眼的血肉中抽离。
“嗡 ——”
一声轻微的嗡鸣响起,左眼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黄色光芒,玄珠带着一丝血丝,缓缓从眼球中浮现。那一瞬间,流弈只觉得左眼豁然开朗,之前被玄珠占据的压迫感彻底消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连忙运转圣心诀,滋养着左眼受损的眼脉,蓝光渐渐收敛,左眼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清明。
紧接着,他转向右眼,开始废除其中的瞳术。相较于玄珠剥离的剧痛,瞳术废除的过程更多是胀痛。流弈引动太阴之力,如同刷子般,一点点刷去眼脉中残留的瞳术印记。那些印记如同顽固的污渍,紧紧黏附在经脉上,每剥离一丝,都让他右眼阵阵发麻。
但他不敢停歇,持续催动圣心诀与太阴之力,直到最后一丝瞳术印记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现在,试着以神魂为引,将玄珠唤出体外。” 胡姣娘的声音适时响起。
流弈深吸一口气,凝神感应体内的玄珠。此刻的玄珠脱离了左眼的束缚,如同获得了自由的精灵,在体内欢快地流转。他以圣心诀为桥,灵识包裹住玄珠,轻轻一引 ——
“唰!”
一道璀璨的蓝光从他眉心射出,玄珠悬浮在他身前三尺处,直径约莫三寸,通体莹白,泛着温润的金色光芒,表面流转着神秘的符文。与之前寄生于眼中时相比,此刻的玄珠气息更加磅礴、纯粹,本源之力毫无遮掩地散发出来,与流弈的神魂紧密相连,仿佛手臂的延伸。
流弈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玄珠的掌控力提升了数倍,之前无法施展的玄珠神通,此刻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引动其力量。
他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黄色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平静。此刻的他,双眼清明如镜,体内气息纯粹而凝练:圣心诀的温润之力统领经脉;太阴圣经的太阴之力萦绕神魂,稳固心神;龙族炼体功法则锤炼肉身,提供磅礴力量;而离体的玄珠,如同最强的法宝,与神魂共生,随时可以爆发出惊天威力。
之前经脉受损的痕迹彻底消失,弑神血脉的狂暴被完美压制,玄珠的力量不再受限,四者相辅相成,形成了远比之前更加强大的体系。
“很好!” 胡姣娘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玄珠离体,桎梏破除,你的根基才算真正稳固。如今你神魂清明、双眼纯粹,玄珠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威力,再加上三门功法的配合,不出百年,必能突破至乾坤境,真正掌控这股力量。”
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疗伤丹药,递了过去:“这是月华丹,能滋养神魂、恢复气血,你服下后好生调息,我们明日便动身前往幻心湖……”
胡姣娘眼神一凝,望向远方,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主战派的魔神似乎察觉到了弑神血脉、圣心诀与玄珠的气息,封印的波动变得愈发强烈。冥族恐怕也在暗中行动,我们不能在此久留。”
流弈接过丹药服下,丹药入口即化,精纯的药力滋养着身心。他看着身前悬浮的玄珠,心中充满了底气。桎梏已破,功法归一,玄珠觉醒,他有信心应对接下来的任何挑战。
夜色褪去,晨曦透过秘境的薄雾洒向大地。流弈将悬浮的玄珠收入眉心,与胡姣娘一同动身,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前往幻心湖。沿途的碎石地上,还残留着前日激战的痕迹,断裂的岩石与干涸的血渍,无声诉说着那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幻心湖依旧是那般诡异,湖水呈深青色,表面平静无波,却看不到一丝倒影,湖边萦绕着淡淡的灰白雾气,雾气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呢喃声,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语。与上次不同的是,今日的湖水深处,隐隐传来微弱的能量波动,与胡姣娘感知到的魔神封印波动相互呼应。
“小心些,这湖底不仅有月轮魔神的封印,还残留着心魇魔神的幻境之力,即便你有圣心诀护身,也不可掉以轻心。” 胡姣娘停下脚步,眼神凝重地望着湖面,“我会用空间灵纹护住你我周身,你运转圣心诀与太阴之力,一旦察觉幻境入侵,立刻传音给我。”
流弈点头应是,心中早已提起十二分警惕。上次在幻心湖底,他毫无察觉便陷入幻境,最终导致弑神血脉失控,此番重来,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当即运转圣心诀,温润的能量遍布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光幕,同时引动《太阴圣经》的清冽之力,护住神魂,双眼凝神注视着湖面,试图看穿雾气后的真相。
“走吧。” 胡姣娘指尖掐动法诀,眉心空间灵纹亮起,一道莹白色的空间屏障将两人笼罩,缓缓踏入湖中。湖水冰凉刺骨,却被空间屏障隔绝在外,无法靠近分毫。随着不断深入,湖水越来越暗,周围的呢喃声愈发清晰,隐隐化作熟悉的人声,有亲友的呼唤,有敌人的嘲讽,试图勾起人内心的执念。
流弈心中清明,知晓这是幻境的初步试探,连忙收敛心神,将所有杂念摒弃,圣心诀运转得愈发顺畅,神魂如同磐石般稳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玄珠在眉心微微发烫,与太阴之力相互配合,不断驱散着试图侵入神魂的幻境之力。
“看来你的防备确实起了作用。” 胡姣娘察觉到流弈稳固的气息,轻声说道,“再往下走百丈,便是月轮魔神的封印之地,那里的幻境之力会更强……”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流弈体内的弑神血脉毫无征兆地躁动起来,一股狂暴的能量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冲破圣心诀与太阴之力的束缚,顺着经脉涌向全身。他的瞳孔骤然变红,原本墨色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色泽,化作燃烧般的火红,周身的暗红灵力再次沸腾,比上次失控时更加狂暴,连胡姣娘布下的空间屏障都泛起了细密的裂痕。
“不好!” 流弈心中大惊,他明明运转着功法护身,神魂也保持着清明,为何还会失控?他试图调动圣心诀压制血脉之力,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如同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掌控,脑海中甚至没有出现丝毫幻境的画面,纯粹是血脉自发地狂暴。
胡姣娘脸色剧变,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流弈这次的失控并非幻境引导,而是源于自身的某种隐患。此刻的流弈,气息狂暴到极致,暗红灵力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周围的湖水,若任由其发展,不仅会引来湖中魔神的注意,还可能导致流弈的经脉再次受损。
“得罪了!” 胡姣娘当机立断,不再犹豫,指尖凝聚起一道柔和却蕴含磅礴力量的太阴之力,快如闪电般点在流弈的眉心。
“咚!”
流弈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轰鸣,狂暴的意识瞬间被压制,身体一软,便失去了知觉。周身的暗红灵力如同潮水般退去,火红的发丝渐渐恢复墨色,唯有眉心处的玄珠微微闪烁,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护住他的心神。
胡姣娘连忙收起空间屏障,抱起昏迷的流弈,身形一闪便冲出幻心湖,落在湖边的空地上。她将流弈轻轻放在地上,指尖凝聚起太阴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体内,探查其失控的根源。
太阴之力顺着流弈的经脉缓缓流淌,逐一检查着他的肉身、灵力与神魂。肉身经过龙族炼体功法的锤炼,坚韧无比,经脉被圣心诀滋养得畅通无阻,弑神血脉虽仍有躁动,却并非失控的主因。当太阴之力触及流弈的神魂时,胡姣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流弈的神魂,竟虚弱得超乎想象!
正常的蜕凡境修士,神魂虽不算强大,却也该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波动平稳而有力。但流弈的神魂,光晕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波动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经历过重创般,毫无抵御外界侵扰的能力。
“这怎么可能?” 胡姣娘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困惑,“蜕凡境修士的神魂虽未完全成熟,却也不该虚弱到这种地步,连最基础的幻境抵抗力都没有。按道理,至少要到万象境,修士才会开始涉猎神魂功法,蜕凡境只需专注肉身与灵力即可,他为何会出现这般严重的神魂暗疾?”
她反复探查了数次,结果依旧如此。流弈的神魂虚弱并非暂时的损伤,而是长期存在的暗疾,只是之前被血脉之力与功法气息掩盖,直到此次靠近幻心湖的幻境之力,才被诱发,导致血脉不受控制地狂暴 —— 并非幻境侵入了他的神魂,而是神魂的虚弱让他无法稳定自身的狂暴血脉。
胡姣娘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不解。她活了千年,见过无数修士,却从未见过蜕凡境便有如此严重神魂暗疾的人。这暗疾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遭遇过某种重创?若是天生,流弈根本不可能修炼到如今的境界;若是后天,又是什么样的变故,能在不损伤肉身的情况下,重创他的神魂?
“看来,此次失控的根源,并非幻心湖的幻境,而是他这隐藏的神魂暗疾。” 胡姣娘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若不解决这神魂虚弱的问题,即便他功法再强、血脉再霸道,也迟早会再次失控,甚至可能在某次失控中彻底陨落。”
她取出一枚散发着浓郁神魂气息的丹药,小心翼翼地送入流弈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精纯的神魂之力,缓缓滋养着他虚弱的神魂。做完这一切,胡姣娘坐在流弈身旁,静静守护着他,目光望向幻心湖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
林间光影浮动,流弈的睫毛轻轻颤动,意识从混沌中缓缓归位。刚一睁眼,便对上胡姣娘凝重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他撑着地面想要坐起,只觉得神魂深处传来一阵空茫的疲惫,比肉身的酸软更甚,仿佛连思考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别急着动。” 胡姣娘抬手按住他的肩头,声音低沉而郑重,“你可知晓,方才我探查你的神魂,已然虚弱到风烛残年的地步 —— 就像被狂风侵蚀的残烛,稍有外力惊扰,便可能彻底熄灭。”
流弈浑身一震,指尖猛地攥紧了身下的碎石。“风烛残年?” 他下意识地内视神魂,却只感受到一片黯淡,那股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比他任何一次濒死时都要清晰,“前辈,这…… 这便是我多年来无法彻底蜕凡的根源?”
“正是。” 胡姣娘点头,语气不容置疑,“修士蜕凡,需肉身与神魂同步精进,二者如同舟与水,缺一不可。你的肉身经龙族功法锤炼,早已达到蜕凡境巅峰,可这神魂太过孱弱,根本无法承载圆满境界所需的灵力底蕴。就像破旧的船只,即便装满了货物,也无法扬帆远航,反而随时可能倾覆。”
流弈心中大惊,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那本泛黄的古籍,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前辈, 应该是这门功法导致我神魂虚弱?”
胡姣娘接过古籍,指尖触及书页的瞬间,一股阴柔却霸道的能量波动传来。她翻开书页,目光扫过那些晦涩的口诀与图谱,眉头越皱越紧,眼中的玩味渐渐被凝重取代:“这《神渡太岁》确实是上古奇术,核心真义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它并非正统修炼法门,而是一门饮鸩止渴的禁术!”
“禁术?” 流弈瞳孔骤缩。
流弈呆立当场,如遭雷击。他想起每次使用《神渡太岁》后,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想起冲击蜕凡圆满时屡屡溃散的神魂之力,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他握着古籍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悔恨与后怕:“我…… 我竟不知这是禁术,只当是逆天机缘……”
“寻常修士即便得到这本功法,也不敢轻易尝试,毕竟没人愿意拿神魂本源冒险。” 胡姣娘轻叹一声,“此术虽然可以发挥远超同阶的战力,甚至越阶。好在你使用的次数不算太多,神魂本源虽有损伤,却尚未彻底枯竭,还有修复的可能。”
流弈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连忙问道:“前辈,那晚辈该如何是好?这《神渡太岁》…… 还能再用吗?”
“绝对不能再用!” 胡姣娘断然拒绝,“再用一次,你的神魂本源便会彻底溃散,届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不过,你也并非毫无转机。你能在神魂受损的情况下,强行感知到神魂之力的运转,这本身就是一种机缘。”
“如今你已知道症结所在,只需停下使用这门禁术,再以《圣心诀》温润滋养神魂、玄珠稳固本源,辅以太阴之力调和,未必不能修复受损的神魂,真正完成蜕凡。” 胡姣娘看向流弈,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只是这个过程会异常艰难,你不仅要摒弃以往的修炼方式,还要承受神魂修复时的撕裂之痛,你能坚持吗?”
流弈紧紧握住手中的《神渡太岁》,又摸了摸眉心处微微发烫的玄珠,眼中的迷茫与悔恨渐渐被坚定取代。他将古籍收入怀中,对着胡姣娘深深躬身:“前辈,晚辈愿意!无论修复过程何等艰难,晚辈都能坚持!”
胡姣娘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事不宜迟,我们需尽快找一处安全之地疗伤。幻心湖的幻境之力会诱发你的血脉失控,对神魂修复极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