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牧炎这辈子最讨厌看见的人,莫过于周兰,每次看见她就能想起周媚,就会想起周媚对他做过那些的事情。
听见脚步声,周兰直起腰,疑惑地朝他们看过来,看见牧炎的时候愣一下,然后就是满脸谄媚的笑容。
“小炎,”她看了一眼车,“这是你的车啊?这车可不便宜啊,少说也得三百万吧。”
小炎。
这是南宫泽听见第二个人这么喊牧炎,又是牧炎的一个熟人,而牧炎对待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你在这儿干什么?”牧炎语气很不好,扫了一眼她的穿着和浓妆艳抹的脸,讥诮着问:“穿成这样钓凯子?”
周兰尴尬了一瞬,又笑着嗔怪:“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只是出来逛逛,刚好看见你的车,就想看看车里有没有人。”
说着目光又落到南宫泽脸上,把他仔细的从上到下扫了好几遍,才问:“这是你朋友啊?长的也太帅了,这气质看起来就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哈?”
一听这话牧炎就明白,周兰肯定又是没钱了,逮着机会不要点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阵头疼。
可他不想再给周兰一毛钱,更不想让她有机会趴在南宫泽身上吸血,更不想她那一身风尘气脏了南宫泽的干净。
“上车。”牧炎拍了一下南宫泽的手,阔步绕过车头朝驾驶座那边走去。
周兰见牧炎没好脸色,就打算冲到南宫泽面前,套个近乎,卖卖惨,这种有钱人她见多了,最喜欢的就是用钱解决麻烦。
“你他妈离他远点!”牧炎余光见周兰抬步,停下来扭头狠厉地盯着周兰,阴沉着脸呵斥。
周兰刚踏出一步就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垮下来:“牧炎,我好歹也是你姨妈!”
周兰本来还欣喜见到牧炎能要到点钱,这会儿看他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又心里发怵。
可常年游走声色场所的她,从牧炎的言行举止和刻意隐藏的情绪里,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情,牧炎居然怕南宫泽。
与其说怕,不如说是恐惧,恐惧南宫泽和牧炎认识的人,沾上半点边。
“去你妈的姨妈!”
牧炎没控制住脾气,不耐烦地低吼,走到南宫泽面前抓着他的手臂,绕过周兰就要把南宫泽塞进副驾驶。
他厌恶自己的身世,厌恶凡迩市和自己有关的任何一个人,更厌恶那些永远也摆不脱的肮脏污浊。
它们就像自己身上腐烂的一块肉,永远都在提醒着他,他是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还是曾经无数次被人弃如敝履,无所不用其极踩进烂泥的野狗。
牧炎不愿意,不想,甚至是抵触,恐惧让南宫泽知道这一切,接触这一切。
周兰在牧炎拉开副驾驶车门前,扑过去用力按住了车门,两行泪一下来就开始哭诉卖惨。
“牧炎,你再给我点钱吧,我最近真的太难了,你都开着几百万的车了,指缝里随便漏点儿,就够我……”
“我没钱!”牧炎满脸阴鸷咬着牙,胸腔剧烈起伏着。
“你朋友肯定有钱……”周兰泪流满面看着南宫泽,突然就跪下来,扑着就要去扯南宫泽的裤腿。
“你他妈别碰他!”
牧炎把南宫泽护在身后,怒不可遏抬脚踢飞她伸过来的手,她的手在车门上砸出“咚”地一声响。
周兰本来就满腔怨气,被牧炎毫不客气踢了一脚,又砸在车门上,钻心的疼让她的火气和怨愤像火山一样喷发。
她声嘶力竭吼:“你都开这么好的车了,怎么可能没钱!你还住市中心最好的酒店,豪华套房,你不光有酒吧,你还有工厂,你还……”
“你他妈又找人查我了!”牧炎突然蹲下身,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是不是!”
他力道大的让周兰瞬间面红耳赤,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窒息感让她头皮发麻,双手抓上牧炎的手,用长指甲死命的抓伤他。
牧炎没了理智,想直接掐死她。
周兰不想死,就伸手去抓牧炎的脸。
牧炎躲得快,抬起另一只手打开她的手,还是被她美甲上的钻,在鼻梁上刮了一条血线出来。
“你们到底要老子说多少遍!老子和你们所有人都没关系!也不想和你们有关系!老子不姓周!牧也不是他牧家的牧!”
牧炎掐着周兰把她狠狠撞在了车门上咆哮着,猩红着一双眼,满身青筋暴起,全身都在发抖。
“你们一个个非要把我逼回凡迩市!逼着我回来烂在你们这堆垃圾里!我他妈上辈子欠了你们的吗?!啊!”
南宫泽从见到周兰的第一眼,就很不喜欢这个女人,后面她和牧炎的对话争吵,牧炎毫不掩饰的情绪,让他开始厌恶这个女人。
此刻听着牧炎压抑的咆哮,只觉得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牧炎的过去有多不堪,多可怜,多悲惨,他不敢去深想。
这是他第一次见牧炎情绪失控,失控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牧炎被命运扼住喉咙,深深的愤怒和憎恨。
他好像有一点明白了,为什么牧炎面对麻烦的时候会下狠手,会想要杀人。
因为别人不死,牧炎就得死。
牧炎此刻阴鸷胀红的脸,太阳穴暴起的青筋,发抖的身子,都在告诉他,那些烂透的过去,太他妈恶心窒息了。
南宫泽脑子里又跳着两个小鬼,一个催促他快去阻止牧炎犯罪,一个质问他,你难道不觉得那个女人该死吗?不觉得牧炎让人心疼吗?
一声“炎哥”像是从好远的地方传来的,钻进牧炎的耳朵里的时候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差点让他没听清。
等仔细听的时候,理智就回了神,余光里南宫泽站在他不足两米的地方,那白色羽绒服有点晃眼睛。
后知后觉恐慌和害怕涌上来,瞬间又被后悔覆盖,他慢慢松开了周兰的脖子,撤回手搭在膝盖上。
眼睁睁看着周兰顺着车往侧边倒在地上,艰难的大口喘气,她蜷缩着身子,泪水不停涌出来,连哭声都没有发出来半点。
牧炎感觉全身都在发软,站不起来,心脏跳的极快,和每一次心脏病发作时一模一样,伴随着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痛感。
南宫泽看见牧炎垂着头倒坐在人行道上,快步过去蹲在他身边,扶着他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慌地问:“炎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