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谦虚的语气,南宫泽脸上也是谦卑的笑,贺清远却偏偏听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他无奈的笑了笑道:“怎么会,你应该听医嘱,多卧床休息。”
“多谢领导体谅。”南宫泽笑着,直接无视了那个代表。
代表目光始终锁着他的脸,半刻不肯移开。
宋堇非常有眼力劲儿给贺清远搬来一个单人沙发,先前被网络监管警告的事还没过去,想先搏个好印象。
他抬了抬手,谦卑笑了笑:“领导,您坐。”
蒋恒抱着胳膊,一只手摸着下巴,好奇地打量贺清远和那个满脸严肃冷漠的代表。
“谢谢。”贺清远微笑着冲宋堇微微颔首,坐下后才看着南宫泽说:“我们,单独聊聊。”
“好啊。”南宫泽点头,扭头看向牧炎:“炎哥,你们先出去吧。”
“好。”牧炎顺从的点头,替他盖上被子,眼里满是能为他撑腰的底气:“有事你就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辛苦了。”南宫泽笑了笑。
牧炎前脚出去,宋堇后脚就给贺清远倒了一杯水,等贺清远接过,他才拉着蒋恒快步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蒋恒好奇地问:“那人谁啊?你怎么殷勤的跟他是你亲爹一样?”
“网络监管的警告你忘了吗?”宋堇无语瞧着他,手指在自己和蒋恒面前来回晃了晃,压着声音说:“他一句话,能把我俩送进去,牢底坐穿。”
“我操!”蒋恒震惊,瞪圆了眼睛,拔高了声音埋怨:“你不早说,这是个大官啊……”
宋堇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
蒋恒扒开他的手,没好气地低声吐槽:“你早说我直接给他磕一个了,他不会觉得我是个没礼貌的二逼,直接把我送进去吧?我一生清清白白,可不能因为这事儿坐牢啊。”
“你俩以为监狱他开的啊?想送谁进去就送谁进去。”牧炎背靠着看栏杆,有种看俩傻儿子的感觉:“真要抓你们,早让人把你俩按了。”
“对啊。”蒋恒凑到牧炎身边,满眼崇拜看着他,双手合十拜了拜,哭兮兮地求保护:“炎哥,我就靠你保佑了。”
以前接触不多,听南宫泽说的也少,牧炎对蒋恒这个人的印象模糊的很,现在倒是觉得他有些傻的可爱。
闲来没事的时候逗逗小孩,会让人心情变好,于是牧炎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给我磕三个头,我保你不死。”
蒋恒愣了愣,屈膝就要朝地上跪去。
“你还真跪啊?”牧炎讶异一瞬,抬脚拦住了他的膝盖:“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到万不得已,别轻易屈膝,跪习惯了,就站不起来了。”
“我这不是崇拜你嘛。”蒋恒站直后,咧着嘴笑,抬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牧炎觉得他咧嘴不好意思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个好看又顺眼的傻大个,心情也跟着好:“安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们。”
门外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响。
贺清远盯着病房的玻璃门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看着南宫泽,他阅人无数,牧炎表现的又实在明显,对于南宫泽和牧炎的关系有了最直白的猜测,心里还是有些震惊,同时还很复杂难言。
“你和他……”贺清远纵使见多识广,胸有沟壑,此刻也觉得有些难以措辞。
既不想用唐突的问询惊扰了南宫泽,又忍不住为这份意料之外的情愫生出几分微妙的诧异。
话到嘴边竟拐了个弯,语气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试探:“……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不是似乎。”南宫泽半点没有因为贺清远的试探和犹豫,有半点的不自在和不舒服,神采飞扬无比自豪道:“睡一个被窝的,是非常不一般。”
贺清远愣了一下,被南宫泽的直白弄的一时接不上来话。
“正式跟您介绍一下,我是华夏净网行动里一直为您提供情报的线人,代号狼崽。”南宫泽下巴朝门口点了点,神色无比认真,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外面那个,龙抬头的当家人,是我男朋友。”
贺清远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听见“男朋友”三个字也还是有点没招架住,他在两性关系上属于传统保守派,有点不能理解甚至可以说是抵触,两个男的存在过分亲密的关系。
可好歹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内心半点情绪,严肃的表情跟谈判一样:“你在执行任务之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在正式进入正题之前,您要不要先录个音,毕竟要是上了法庭,录音可以成为呈堂证供。”南宫泽敛了情绪,瞬间和刚才判若两人。
贺清远没说话,手伸进西装内袋里,拿出来一支录音笔示意了一下。
“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南宫泽扫了一眼录音笔,不是打开状态,“开始吧。”
贺清远打开录音笔,放在了床脚,没有任何铺垫直奔主题:“约定好的地点,你放的硬盘为什么是空的?”
“我去指定地点的时候,有人跟着我,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你们派来接应我的人。毕竟我身上有监听器和追踪器,技术员能一直追踪我的位置,可信号中断的时候,并没有人来接应我。”
南宫泽这话虽是陈述句,可其中透着需要自己解答的疑惑。
贺清远神色未变,平静解释:“那时候牵扯进蚀骨的势力还没有全部现身,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打草惊蛇。”
“理解,一切以大局为重。”南宫泽微笑,点了点头。
“指定地点应该是两个硬盘,最后却只有一个,而且还是空的,你怎么解释?”贺清远问。
南宫泽答:“我不知道跟着我的是不是自己人,所以把两个硬盘分别藏在了两个地方,并且在约定地点留了记号,接应的人用心的话,不可能只拿到一块硬盘。”
贺清远问,语气带了点耐人寻味的意思:“你的意思,两个硬盘有一个是空的,你并不知情。”
“是。”南宫泽答。
“另一个硬盘不是你故意藏起来的吗?”贺清远语气和神色依旧平静,目光却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当时暴乱突起,战火激烈,你是否怀疑自己可能会牺牲,而提前给自己预留了生机。”
南宫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确实暗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