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容不下,而是没人敢赌‘掌控不了’的后果。”贺清远神色凝重了几分,“对一个能靠军火撬动局势的人,限制行动、拒绝入境,不过是各方为了守住自身安全边界,最直接也最无奈的选择。”
言外之意,南宫泽听懂了,只有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才是优中之选。
他们被困了半年,半年都没能再次掀起风浪,说明各方和龙抬头的局势趋于平稳。
一旦局势的平衡被打破,那动荡的可不止是华夏。
怪不得牧炎刚才会说那句话,不是他不想走,是别人,不会让他离开这个能困住他的,相对自由的牢笼。
“牧炎的人举报他非法拘禁,还秘密自产自销军火。”贺清远神色添了些无奈的愁容,“可事后却突然推翻口供,并且给出了足够的证据链,证明是宪兵司令指使他的。”
南宫泽猛地抬头看着贺清远,眸中惊讶难掩,差点脱口而出,这是他自导自演的?
贺清远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南宫泽的猜测。
毕竟这件事情完美的让任何人都找不到破绽和证据。
猜测也只能是猜测,不是事实。
最难缠的是明明事情都查清楚了,牧炎死活待在公安总署不出来,跟屁股长在椅子上了一样。
一会儿嫌饭不好吃,一会儿嫌水太凉,一会儿又不喝咖啡要喝茶,一会儿嫌空调太冷,一会儿嫌空调太热,把人折腾的够呛。
万林还带着人守在公安总署门口,手底下人一个比一个会演戏,痛哭流涕的就差以头抢地了,口口声声喊着我们老大真是冤枉啊,比窦娥还冤。
弄得记者媒体围着几天都不离开,挨个采访,差点引起国际轰动。
最后还是公安总署从上到下能忍得住气的大小官员,好言好语求着这祖宗出来的。
贺清远一想到意大利代表来跟自己告状龙抬头商会不要脸的行为时,那满脸的气急败坏和憋屈郁闷,就忍不住一阵头疼。
“经过我们对他多年的分析和研究,他很擅长因利而制权,借势发力。”贺清远摩挲着杯子,低头看着杯中的水:“这样的人,无欲无求,无牵无挂……”
“他不是无牵无挂,也不是无欲无求。”南宫泽头一次没等贺清远把话说完,略微有些急切的打断。
“愿闻其详。”贺清远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南宫泽从那抹微笑里看到了贺清远真正的目的。
牧炎和万林成立的龙抬头发展至今,既是令各国忌惮戒备的隐秘劲旅,亦是众方争相拉拢的核心力量。
对这股势力的掌控权,堪称决定国际博弈格局的关键筹码,得主无异于拥有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护国屏障。
南宫泽认真而笃定地说:“我在哪儿他就会在哪儿,我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
“那你的立场是华夏吗?”贺清远认真地问。
南宫泽站起身,身姿笔挺的站在椅子旁,他觉得此刻应该敬个礼,又觉得很奇怪。
贺清远抬头看着他坚毅的脸,那股英姿飒爽的气场与赤胆忠心的底色,仿佛让他看到了南宫洵年轻时候当兵的影子。
南宫泽想了想,还是没敬礼,只是看着贺清远说:“生于华夏,当为栋梁。长于九州,必担家国之责。不负热土,不负荣光,护我山河,耀我东方。”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时,南宫泽都觉得自己当初应该义无反顾去当兵。
这话在军营,穿着军装,面对五星红旗,敬着礼说,一定特别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贺清远突然朗声笑起来,满脸都是欣慰之色,他站起身走到南宫泽面前,重重地拍了拍南宫泽的肩膀:“这才是我们华夏少年该有的样子。”
“不是少年了,马上21了。”南宫泽一本正经。
贺清远放下手,笑了笑问:“你能确保,他的立场和你始终如一吗?”
“我能。”南宫泽认真点头。
“这么自信?”贺清远好奇,“依据呢。”
“因为爱情。”南宫泽看着他。
“爱情?”
贺清远有点讶异,在他这个年纪,对于爱情的感悟,是虚无缥缈的,甚至如镜花水月一样的虚无。
“你还是太年轻了。”贺清远笑着微微摇头,低头看着杯中的水。
在他看来,南宫泽在感情方面就像这清水,干净,没有杂质,却也未经浸染,纯粹而天真。
不,是过于天真了。
爱情,在很多时候,最是不堪一击。
“我一直都相信,真正的爱情从不是盲目的软肋,而是能让人看清方向、守住本心的铠甲。它或许不能改变世界,却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了彼此,守住最该坚守的立场。”
贺清远原本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可在听到南宫泽这番话时,他指尖摩挲杯壁的动作骤然顿住。
抬眼望去,南宫泽的眼睛亮得灿若星辰,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一丝闪躲,眼神满是执拗的笃定。
仿佛刚才说出口的不是感性的期许,而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信念。
那眼神里藏着的,不仅是对爱情的信任,更是对自己选择的绝对坚守,像一把淬了光的剑,直直戳破了贺清远对他‘过于年轻’的判定。
“你不信爱情,只能说明,你从未拥有过真正的爱情。”南宫泽盯着他的眼睛补充。
不惑之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质疑自己没有拥有过真正的爱情,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糟糕。
同时又让贺清远产生了反思,甚至有种反驳不上来的哑口无言。
“祝你们好运。”贺清远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这句话。
牧炎进来的时候表情和眼神都很平静,见南宫泽站在病房里,快步走过去就把他拉到沙发坐下。
“医生让你多休息,你怎么总是不听话。”牧炎絮絮叨叨的有点像老妈子,“我很多时候真是拿你没办法,再年轻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南宫泽笑着解释:“伤口都结痂了,膝盖的骨裂愈合的不错,只要不是打架,站一会儿没什么。”
“你就是仗着年轻不当回事儿。”牧炎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搓了搓他的膝盖:“我在还能看着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多……”
“你什么意思?”南宫泽脸色暗下来,语气不算好。
牧炎抬眼看着他,眼神闪躲一瞬:“没什么意思,让你多注意伤,不要……”
“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回去了?”南宫泽打断他,脸上盖了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