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出来的时候疲惫的像神经衰弱了很久,双眼无神,背着书包,拇指扣在书包带上看着太阳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感觉浑身酸软,刚伸了个美美的懒腰就被人撞了一下,扭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色马面裙,白色旗袍改良上衣的姑娘正按住快跌下台阶的行李箱。
“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有没有撞疼你?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姑娘把箱子往后拉了拉,站直了之后,遮住脸的及腰的黑长直往两边散开,花花才看清了她的脸。
齐刘海柔软服帖地垂在额前,发梢带着自然的弧度,眉峰不锐不钝,恰似远山含黛,顺着眼型轻轻舒展,晕开几分温婉。
一双杏眼圆润,眼尾微微上挑却不含凌厉,反倒添了丝娇憨,眼睫纤长浓密往下扑着,却遮不住眼底的清亮,瞳仁似浸水的墨玉。
眼神流转间满是澄澈柔光,配上齐刘海,带着几分清甜软糯的灵气。
姑娘伸手在花花面前晃了晃。
花花回神,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姑娘往前跨了两步,笑的眉眼弯弯,双手捧着花花的脸,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
花花还没从她漂亮的手捂着自己的脸那柔软的触感里回神,姑娘拉着行李箱就要走,后面传来一声:“乌子玉,你协议签漏了,再回来补签一下。”
“好的。”乌子玉扭头看着工作人员嫣然一笑,然后把箱子推到花花面前,双手合十满眼求助:“漂亮的小妹妹,能帮我看一下箱子吗?”
“可以。”花花愣愣地点头。
等乌子玉出来跟花花道了谢之后,拎着箱子一边接电话一点朝门口狂奔:“柳姨,姨,你是我亲妈,我出来了,再等我几分钟啊,看我脚下生风直扑你怀里……”
花花直到坐上了公交,才想起来,乌子玉似乎是那个“会流交pS(L)”群里,磕南宫泽和牧炎这对cp最起劲的姑娘……
不……导演。
这个导演没想到剧本没催到就算了,戏还没开拍呢,就签了保密协议不允许再跟外人提起任何关于这两个人的任何情况。
bYd,仰望U8,本地车牌,车牌号有三个6。
没错了。
乌子玉还没上车,副驾驶就下来一个人。
烈焰红唇大波浪配黑色墨镜,皮肤白的发光,不,准确来说像没死透的老妖精。
一米七五的身高还非要踩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不给矮个子半点活路还不当人的,除了柳子舒没有别人。
灰色高领内搭配黑色小脚修身牛仔裤,孔雀蓝的针织长外套跟着她下车走的几步,愣是拉起两米八的女强人气场。
“站那儿。”柳子舒左手拎着公文包,右手捏着一把柳条指着乌子玉。
乌子玉差点跟着行李箱一起扑地上,一个紧急马步蹲刹住车,才避免一桩美少女以狗吃屎的姿势上热搜头条的惨案。
柳子舒走到她面前,拿着柳条把她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
“这是新的欢迎仪式?”乌子玉不解。
“去晦气。”柳子舒扫完把柳条塞进乌子玉手里,“自己再扫一遍。”
“我又不是坐牢了刚从监狱里出来,只是配合调查而已。”乌子玉特别不能理解,转身看着朝她来的路走过去的柳子舒,“你干嘛去啊?”
“看儿子。”柳子舒背对着往前走,抬手朝她挥了挥,“你先跟你妈回去,拜拜。”
“哦。”乌子玉拖着箱子刚走了两步,又惊讶回头,“你都没结过婚哪来的儿子啊?”
“没结过婚不代表没生过孩子。”柳子舒说。
这逻辑,半点毛病没有。
乌子玉不再纠结,把行李箱放上后备箱,坐上车跟着妈妈离开了。
柳子舒到了检察大楼前突然没勇气进去了,停在原地五六分钟才转身往外走,高跟鞋干脆利落撞击地面的声音不过十几步又停了下来。
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
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这么多年耿耿于怀的恨能够真正的放下?
柳子舒仰头看着天上太阳,想起了二十六年前,让她始终无法释怀的那天,也是这样的秋风萧瑟的天,也是这样明艳又热烈的太阳。
那一天,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当时的爱人,失去了当时她引以为傲的一切。
眼泪是什么时候流的她不知道。
只知道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低头就发现脸上湿漉漉的,还有一缕带着化妆品的咸溜进了嘴里。
蒋恒一边跟着宋堇往外走,一边小声吐槽着:“我靠,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出不来了,那些问题堪比考公的行测,我好几次都差点被绕进去。”
宋堇没心思和蒋恒讨论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担心万林,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万林的影响有多大。
南宫泽有南宫家,牧炎也有南宫家,可万林在国内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自己还只是一个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大学生。
他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万林,心急如焚、神情恹恹地连带着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宋堇,宋堇。”蒋恒拽住闷头往前走的宋堇,等宋堇迷茫抬头看他,才说:“我跟你说话呢,你这脸色白的,不是生病了吧?”
蒋恒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又在自己额头探了探,“没发烧啊,你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宋堇强颜欢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担心万林。”
柳子舒听见这个名字突然心里猛地被尖锐的东西撞了一下,抬步想走,可好奇心和愧疚感猝不及防像潮水裹上她,让她没忍住抬手按了按脸,才转身。
“你们好,我是万林他妈。”柳子舒走到宋堇面前,伸出了手,开场白直白的让宋堇和蒋恒都怔住了。
万林他妈?
宋堇和蒋恒机械扭头看着对方,试图从对方眼里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很遗憾,对方眼里只有一览无余的懵逼。
柳子舒见宋堇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收回了手,疏离地自我介绍:“我叫柳子舒,今年49岁,是个律师,除了民事诉讼其他案子都接。”
宋堇和蒋恒僵硬着脖子,艰难扭头去打量柳子舒。
衣着时尚,皮肤白皙,气质倒是很熟女,可看着顶多三十几,怎么都不像一个快五十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