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里沉浮了很久,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被灵魂深处传来的、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穿的剧痛拉回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黑暗,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人声和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药和腐烂气味的怪味,钻入他的感官。
他费力地、一点点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布满污渍的水泥天花板,几缕昏暗的光线从墙壁的裂缝透入。他躺在一堆还算干净的废旧衣物上,身下传来硬邦邦的触感。周围堆满了各种破烂——生锈的铁皮桶、断裂的钢筋、破损的家具,像是一个垃圾堆。
“嘿!你醒了?”一个略带沙哑,但听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陈凡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脸上沾着灰尘却有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少女,正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石臼,正在捣碎一些干枯的草叶,那怪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你……你是谁?这是哪里?”陈凡的声音干涩沙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叫阿雅,”少女见他醒来,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这里是我们的临时落脚点,一个旧仓库。我和爷爷在废墟里捡……呃,搜集物资的时候,发现你昏死在那片可怕的平地(指前哨站废墟)边上,就把你拖回来了。”
她指了指角落,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正默默擦拭着一把老旧猎枪的老者,对着陈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陈凡心中一惊,试图坐起来,但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尤其是脑袋,疼得他眼前发黑,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乱动!”阿雅连忙按住他,“你伤得很重,灵魂好像都受了损伤。爷爷说你这种情况,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我给你敷了点我们自己采的安神草,希望能有点用。”
陈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之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石门崩溃的能量风暴,柳青青姐妹被卷走,古神公司消失,林九和雷豹他们……
“我的同伴呢?”他急切地问,“还有跟我一起的那个道士,几个拿刀和玩火的男人?”
阿雅和老者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我们只发现了你一个人躺在那里,周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老者开口,声音苍老而沉稳,“那片地方现在很邪门,能量乱窜,偶尔还有鬼影子飘过,没人敢靠近。小伙子,你能活着出来,命够硬。”
只找到我一个?陈凡的心沉了下去。柳青青、林九、雷豹、火蛇……他们是被风暴卷到了别处,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当务之急是恢复体力,找到他们。
他尝试感应体内的力量,那原本浩瀚如海的“冥钞”能量,此刻变得如同将熄的火苗,微弱不堪。灵魂上的创伤更是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不断传来刺痛。那枚破碎的因果秤也彻底失去了联系。
(心理活动: 力量几乎耗尽,伙伴生死不明……这次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谢谢你,阿雅,还有老先生。”陈凡真诚地道谢。在末世,能对陌生人伸出援手极为难得。
“不用谢,”阿雅摆摆手,继续捣她的草药,“这世道,活着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对了,你饿了吧?我们还有点肉干和干净的水。”
她递过来一小块风干发黑的肉块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水壶。
陈凡没有客气,他现在急需补充能量。肉干硬得像石头,味道也一言难尽,但他还是艰难地咽了下去。清凉的水流入喉咙,稍微缓解了干渴和身体的燥热。
通过简单的交谈,陈凡了解到,阿雅和她的爷爷是这片区域的“拾荒者”,依靠在废墟中寻找残留的物资和躲避怪物艰难求生。他们对所谓的“黄泉集团”、“救世军”了解不多,只知道那是他们惹不起的大势力。
“最近这片不太平,”爷爷擦拭着猎枪,语气凝重,“听说东边来了群穿白袍子的怪人,神神叨叨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西边那些穿铁皮罐头(指清道夫)的也偶尔出现。小伙子,你伤好了就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白袍怪人?堕落神庙?清道夫还在活动?
陈凡感到压力巨大。他现在形单影只,力量大减,还欠着救世军和清道夫巨额的“债”(虽然暂时没人催,但他知道躲不掉),伙伴失踪,强敌环伺。
必须尽快恢复!他看了一眼阿雅捣碎的草药,心中一动。或许……这些看似普通的草药,结合自己体内残存的特殊能量(冥钞),能加速恢复?
他闭上眼睛,尝试引导体内那微弱的能量流,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灵魂的裂痕,同时感应着外敷草药中蕴含的微弱清凉药力。
一丝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修复感传来,虽然缓慢,但确实有效!
(心理活动: 有戏!只要能恢复一点力量,就有希望!)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呼喊!
“阿雅!周老!快跑!‘剥皮鬼’闻到味了!带着一群小的往这边来了!”
一个瘦弱的少年连滚爬爬地冲进仓库,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爷爷猛地站起身,猎枪瞬间握紧,眼神锐利如鹰。阿雅也丢下石臼,抓起靠在墙边的一根磨尖的钢筋,脸上充满了紧张。
“剥皮鬼?”陈凡皱眉,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种很凶的怪物!动作快,爪子利,最喜欢活剥人皮!”阿雅语速飞快地解释,同时快速收拾着少量珍贵的物资,“我们得立刻转移!”
仓库外,已经能听到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低沉的、如同漏风箱般的嘶吼,正在迅速靠近!
陈凡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他看着惊慌但依旧努力保持镇定的阿雅和目光坚定的爷爷,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微弱的力量。
(心理活动: 刚被人家救了,总不能看着他们被怪物杀了吧?拼了!)
他捡起地上一根半米长的锈蚀钢管,目光看向仓库那摇摇欲坠的大门。
“别慌,它们进不来。”陈凡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让阿雅和爷爷莫名心安的沉稳。
他的到来,似乎给这个挣扎求生的拾荒者小队,带来了一丝不确定的变数。而危机,已然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