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走后，苏云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炼铁炉冒出的浓烟。
钱员外他们有意见，这事儿不意外。
商号这几个月的开支确实大得吓人。
修安置房、开煤矿、建炼铁炉，每一项都是吞金兽。
虽然水泥和青砖的订单不断，但赚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花钱的速度。
账面上的银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大人。”王猛端着茶进来，“您还在想钱的事？”
“嗯。”苏云转过身，“现在青石县的摊子铺得太大，光靠商号的收入，撑不了多久。”
“那……要不缓一缓？”王猛试探着问，“炼铁的事，先停一停？”
“停？”苏云摇头，“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停了就前功尽弃。”
“可是银子……”
“银子的事，我有办法。”
苏云走回桌前，铺开那张青云新城规划图。
图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个区域的功能。
居民区、商业街、工业区、码头、官道……每一块都需要大量投入。
如果按照这个规划建下去，别说现在账上的银子，就算再多十倍，也不够花。
必须想办法筹钱。
苏云盯着规划图，脑子里飞快转动。
前世的那些融资手段，在这个时代能用的不多。
股权融资？这些乡绅地主根本不懂。银行贷款？大宋的钱庄利息高得吓人。
忽然，一个词跳进脑海。
国债。
苏云眼睛一亮。
对，国债！
前世的国家建设，很大一部分资金来源就是发行国债。
政府向民众借钱，约定期限和利息，到期还本付息。
虽然这里不是国家，但县衙也是官府。
如果以县衙的名义发行债券，让百姓和商户认购，不就能快速筹到钱了吗？
而且青石县现在的名声在外，民心大堤、青云商号、安置房工程，哪一样不是实打实的政绩？
百姓信得过他苏云，自然也信得过青石县。
“王猛。”
“属下在。”
“去把福伯叫来，还有刘石匠、赵铁。”
“是。”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齐聚后堂。
苏云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青石建设券。”
“大人，这是……”福伯凑近看了看。
“借钱的凭证。”苏云放下笔，“青石县接下来要建的东西太多，商号的钱不够用。所以我打算向百姓和商户借钱。”
“借钱？”刘石匠挠了挠头，“大人，咱们堂堂县衙，还得跟百姓借钱？”
“有什么不行的？”苏云反问，“百姓有闲钱，放在家里也是放着。借给县衙，不仅安全，还能赚利息。”
“利息？”福伯眼睛一亮，“大人的意思是……”
“对。”苏云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面额一千贯，年息五分，三年到期。”
“到期后，县衙连本带息一起还。”
众人面面相觑。
“大人，这……这能行吗？”王猛有些担心，“万一到时候还不上……”
“还不上？”苏云笑了，“三年时间，青石县的工业体系建起来，别说还这点钱，就是翻十倍都够。”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苏云站起身，“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福伯，你去找工匠，用上等桑皮纸，印制建设券。纸上要有精美纹样，防止伪造。”
“是。”
“王猛，你去准备告示，把建设券的事宣传出去。”
“明白。”
“还有……”苏云看向刘石匠和赵铁，“你们两个，继续盯着工地和炼铁炉。这段时间，不能出任何差错。”
“大人放心！”
三天后。
县衙门口贴出了一张告示。
告示上，详细说明了青石建设券的内容。
“青石县为建设新城，特发行建设券。面额一千贯，年息五分，三年到期。凡认购者，皆可凭券到县衙领取利息。”
“到期后，县衙连本带息一起归还。”
“此券以县令之印为信，绝不食言。”
告示一出，整个青石县都炸了。
“县衙要借钱？”
“一千贯，年息五分？”
“这么高的利息，真的假的？”
百姓们围在告示前，议论纷纷。
有人心动，有人怀疑，也有人观望。
“我看这事儿靠谱。”一个老汉开口，“苏大人修的民心大堤，挡住了黄河洪水。建的安置房，让流民都有了住处。这样的官，不会骗咱们。”
“话是这么说，可一千贯不是小数目啊。”旁边有人犹豫。
“那就少买点呗。”老汉笑道，“我家里有点闲钱，买一张试试。”
人群里，钱员外、孙老爷、李老爷三人也在。
“这苏云，又整什么幺蛾子？”孙老爷压低声音。
“借钱呗。”钱员外冷笑，“商号的钱不够花了，就想着从百姓身上搜刮。”
“那咱们买不买？”李老爷问。
“买。”钱员外斩钉截铁，“这种事，咱们不买，别人买了，到时候分红更少。”
“再说了，年息五分，三年下来也不少。”
三人商量完，转身往县衙走。
县衙里，福伯正在登记认购名单。
“钱员外，您要买多少？”
“五十张。”钱员外大手一挥。
“五十张？”福伯愣了一下，“那可是五万贯。”
“怎么，县衙还嫌钱多？”
“不是不是。”福伯赶紧记下，“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开凭证。”
孙老爷和李老爷也各买了三十张。
三人拿着凭证离开后，陆陆续续有百姓和商户前来认购。
有买五张的，也有买一张的。
到了傍晚，福伯统计了一下，第一天就卖出去二百多张。
“大人，卖得比想象中快。”福伯拿着账本进来。
“嗯。”苏云放下手里的图纸，“钱员外他们买了多少？”
“钱员外十张，孙老爷和李老爷各五张。”
苏云笑了：“这三个老狐狸，嘴上说着分红少，转头就来买建设券。”
“可不是。”福伯也笑了，“不过大人，这建设券三年后真能还上吗？”
“能。”苏云站起身，走到窗边，“三年时间，青石县会变成什么样，你现在想象不到。”
“到那时候，别说还这点钱，就是再发一轮建设券，都不够人抢。”
福伯听得半懂不懂，但还是点头：“老奴明白了。”
半个月后。
建设券已经卖出去五百多张。
账面上多了五十多万贯。
苏云拿着账本，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有了这笔钱,炼铁炉可以继续烧，安置房可以继续建，官道也可以动工了。
“大人。”王猛从外面进来，“怀庆府那边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