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的话音落下，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又凝滞了几分。
秦山和“猴子”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身体微微调整，隐隐将贾戈武护在更靠后的位置。
对方目标明确，直指贾戈武，这绝非好消息。
贾戈武心中也是一凛，但脸上并未显露过多情绪。
他迎着杨主管那看似温和实则洞悉的目光，平静地开口：“杨主管，我们只是偶然得到那具构装体的幸存者，并不知道它所谓的‘禁忌’之处。如果它违反了聚集地的规定，我们愿意配合上交。但在此之前，我希望确认我们的同伴张勇，是否得到了应有的治疗？”
他再次强调张勇，既是真情实感，也是一种谈判策略，将对方的注意力稍微拉回到“人道”和“交易”的层面，而非单方面的审问。
杨主管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容不变：“请放心，秘法会言出必行。你们的同伴已经接受了基础维持治疗，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不过……”他话锋一转，“要彻底清除他体内的复合毒素，需要研究所特制的解毒剂和相应的医疗资源。这，就需要看三位的‘配合’程度了。”
赤裸裸的将治疗作为筹码。
秦山沉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杨主管踱步走进房间，金属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
他没有看秦山和“猴子”，目光始终锁定贾戈武，仿佛他们两人只是无关紧要的陪衬。
“那具构装体，其内部结构、能量传导方式、以及驱动核心的技术原理，完全超出了我们现有的认知体系。它并非简单的机械与电子结合，更像是一种……生物能与精密机械的完美融合，并且带有一种我们无法解析的‘权限’锁。”
他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贾戈武的反应：“据我们的技术员初步检测，它与贾戈武先生你，存在着一种极其隐秘且高效的精神链接。这种链接方式，同样闻所未闻。所以，我的问题是……”
杨主管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这具‘灰影’，究竟来自何处？是你，或者你背后的势力制造的吗？那种驱动它的核心技术，以及你与它建立链接的方法，是什么？”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对方不仅看出了灰影的特殊，更精准地抓住了关键——贾戈武与灰影的联系。
贾戈武大脑飞速运转。
矢口否认？
对方显然掌握了部分证据。
承认是自己制造的？
那将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秘法会绝不会放过一个能独自制造“禁忌构装”的天才，只会将他彻底控制起来。
必须找一个合理的，又能暂时唬住对方的说法。
就在他思索如何回应时，钥匙略带戏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哇哦，这个四眼仔有点眼光嘛，居然能看出本大爷手艺的不凡！虽然只是皮毛。合作伙伴，他心跳加快了零点三秒，瞳孔有轻微放大，他在期待你的答案，同时也在观察你的微表情判断真假。需要我帮你编个靠谱点的来历吗？比如说是你挖了某个旧纪元疯狂科学家的坟……】
贾戈武没有理会钥匙的胡扯，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混合着回忆与凝重的表情。
“灰影……确实不是我们制造的。”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它来自于一处……极其危险的旧纪元遗迹。”
杨主管眼睛微微一亮，显然对这个方向很感兴趣：“哦？具体是哪里？”
“我们称它为‘寂静林深处的观测站’。”贾戈武半真半假地说道，绿苔台地下的观测站是真实存在的，只是灰影并非来自那里。
“那里充满了各种诡异的畸变体和防御机制。灰影，是我们在探索一处类似实验室的区域时，在一个封闭的容器内发现的。当时它处于休眠状态，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它带出来。至于它为什么与我建立链接……我也不清楚。”
他摊了摊手，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在逃离那座遗迹的过程中，我们遭遇了致命的辐射泄露和能量风暴，我可能是那个时候被某种未知能量波及，醒来后就发现能模糊地感应到它，并且能下达一些简单的指令。但这种链接很不稳定，时断时续，而且每次使用都会消耗我大量的精神。”
这番话，将灰影的来源推给了危险莫测的旧纪元遗迹，将其技术归因于无法理解的过去，而将自己与灰影的链接解释为一次意外的“污染”或“变异”，既解释了现象，又暗示了不可复制性和自身的负担，降低了自己被当作“技术源”的价值，反而更像是一个“幸运的携带者”。
秦山和“猴子”立刻明白了贾戈武的意图。
“猴子”适时地补充道：“没错！当时可危险了！为了挡住能量风暴，差点就没命了！醒来后就经常头痛，肯定跟那鬼地方有关！”
秦山也沉声附和：“我们损失惨重，才从那里逃出来。那具构装体，是我们仅存的、能证明那里存在的战利品。”
杨主管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金属桌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他的目光依旧锐利，似乎在判断贾戈武话语中的真实性。
【他在分析你的生理指标，合作伙伴。】钥匙实时汇报，【呼吸频率正常，微表情控制得不错……嗯，他有点信了，但没全信。他对‘旧纪元遗迹’和‘能量污染’的说法接受度较高，这符合他们的认知框架。】
片刻后，杨主管停下了敲击的手指：“寂静林深处的观测站……有意思。你们能描绘出具体位置和内部结构吗？尤其是发现这具构装体的区域。”
贾戈武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抱歉，当时情况太混乱，我们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逃出来的。只记得那地方在地下，入口很隐蔽，里面有很多培养槽和奇怪的仪器，还有很多……聚合在一起的畸变体。”他将遭遇聚合畸变体和“基因源体”的部分经历模糊化处理后说了出来，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性。
杨主管若有所思：“聚合畸变体……看来那里的‘普罗米修斯’项目确实失控得厉害。”他似乎对那个观测站有所了解。
就在这时，钥匙的声音再次在贾戈武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兴奋：【合作伙伴，有重大发现！我刚才深入扫描了这栋建筑的地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那个大型同源能量源……它不是一个，而是多个！其中一个的能量特征，和你次元空间里那块‘星尘电池’残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庞大、更稳定！它们被储存在地下三层的一个高保密区域！另外，我还捕捉到了微弱的、与那个黑色圆柱体类似的能量波动，来自另一个方向！】
星尘电池？黑色圆柱体类似的波动？
贾戈武心中巨震。秘法会竟然掌握着如此多的旧纪元高端遗物？他们到底在研究和追寻什么？
杨主管没有注意到贾戈武瞬间的走神，他似乎对“观测站”的信息更感兴趣，但也并未完全放弃对贾戈武本身的探究。
“贾戈武先生，即使如你所说，链接是意外形成，但这本身也代表了你的特殊性。”杨主管重新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一种研究者的审视，“或许，你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研究的样本。毕竟，能承受并适应那种未知能量污染，并与之形成稳定链接的个体，极为罕见。”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即使贾戈武不是制造者，他作为“载体”和“适配者”，同样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杨主管，”贾戈武定了定神，决定主动出击，将水搅浑，“我们对秘法会的技术充满敬意。我们愿意配合研究，甚至可以将‘灰影’暂借给贵会研究。但作为交换，我们急需救治同伴的解毒剂，以及兑换基因药剂的资源。或许……我们还可以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
他目光直视杨主管：“比如，我们之前在探索另一处遗迹时，除了灰影，还发现了一些……可能蕴含特殊能量的碎片，以及记录了某些数据的芯片。不知道秘法会对这类物品，是否感兴趣？”
他抛出了“星尘电池残片”和“数据芯片”作为诱饵。既然秘法会对此类物品如此热衷，或许可以利用它们换取急需的资源，甚至……换取自由和情报。
杨主管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专注，之前的温和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锐利。
“特殊能量碎片？数据芯片？”他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带着难以抑制的迫切，“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