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显纯与周敦吉在血洗马老三营地、擒获范永金等八大晋商派往辽东的掌柜并缴获铁证后,并未有丝毫松懈。
战场被迅速清理。阵亡者被就地掩埋,俘虏则被严密看管,最重要的书信、账册等证物由许显纯亲自挑选的锦衣卫心腹保管。大批的违禁物资——粮食、生铁、硝石、兵甲,则暂时封存于营地,由周敦吉派兵看守并拉回居庸关。
紧接着,这支得胜之师并未张扬,反而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张家口方向移动。
他们的任务不仅是剿灭这一支商队,更是要作为一把尖刀,在关键时刻配合全局行动。
许显纯需要将确凿的罪证和捷报尽快呈送御前,而周敦吉的部队则需在预定位置待命,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边军异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京畿之地,更大的军事机器已然开动。
来自西山军营的大明皇家新军,早已秣马厉兵多时。
在皇帝朱常洛的密令和秦良玉的统一调度下,三个新编练的步兵旅如离弦之箭,分三路秘密扑向晋商集团的核心区域:
北路: 旅帅满桂,率领麾下精锐,直扑宣府镇。目标明确:控制这座九边重镇,震慑宣大总督董汉儒及宣府总兵官江应诏可能掌握的边军,切断晋商与蒙古、后金最直接的陆路联系。
中路: 旅帅曹文诏,率部疾驰大同府。大同是晋商网络的重要节点,也是代王封地所在,更是范永斗等人家族根基之地。曹文诏的任务最为艰巨,需以雷霆之势控制大同城,抄没晋商老巢,并防范大同总兵官王国梁的边军。
南路: 旅帅卢象升,这位以文官出身却精通武略的将领,带领所部奔赴太原府。太原是山西承宣布政使司所在地,拿下此地,便能从行政上瓦解山西官场的抵抗,并清除晋商在省城的势力。
这次大规模军事行动,既是对新军成色的一次实战检验,也是对满桂、曹文诏、卢象升这三位新晋旅帅的严峻考验。总指挥秦良玉坐镇中枢,协调策应,确保三路大军如臂使指。
军事行动的顺利,离不开政治上的策应和分化。
朱常洛的“软刀子”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潞州沈王的“投名状”: 在魏忠贤的威逼利诱和“大明皇家商行”巨大利益的诱惑下,沈王朱珵尧最终选择了弃暗投明。他不仅提供了晋商在潞州地区的详细情报,更以其藩王身份,为三路大军进入山西提供了通行便利和部分粮草补给。沈王的倒戈,如同在晋商集团的护身符上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动摇了其他观望者的信心。
其次八大晋商之一,靳良玉的“反正”: 在锦衣卫田尔耕的暗中策反下,八大晋商之一的靳良玉眼见大势已去,为保全家族,主动向朝廷投诚。他交出了自己掌握的部分秘密账册和联络渠道,并利用其商业网络为朝廷军队提供向导和情报,使得新军对晋商内部的运作如指掌。
东厂与锦衣卫的暗线: 方正化领导的东厂番子和田尔耕指挥的锦衣卫密探,早已像水银泻地般渗透进山西官场和边军。他们利用晋商被捕、市场动荡带来的恐慌,加紧了对中下层官员和军官的策反。许以既往不咎、立功受赏的承诺,许多原本依附于晋商集团的官吏和将领,在朝廷大军压境的威慑下,纷纷选择倒戈或保持中立。
作为皇帝的亲信,魏忠贤和杨涟二人,在张家口一带极其嚣张和跋扈,他俩使尽一切手段对代王、晋王、宣大总督董汉儒、宣府总兵官江应诏等人进行敲打和勒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误解,以为皇上只是单纯想要向他们讨好处。
就这样在多方配合下,三路新军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由于沈王的配合和靳良玉的引导,卢象升部南下太原一路几乎未遇像样抵抗。山西巡抚李若星见大势已去,在杨涟先行送达的密信劝诫和朝廷大军的威慑下,被迫开门迎师,配合朝廷行动。太原的晋商势力群龙无首,迅速被瓦解。
曹文诏兵临大同时,城内早已暗流涌动。代王府被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手暗中监控,大同总兵王国梁试图调兵抵抗,却发现军中基层军官多有被策反者,军心涣散。在靳良玉家人的内应下,城门被悄然打开,曹文诏率军一拥而入,迅速控制了府衙、仓库及各大晋商宅邸。王国梁被捕,代王被软禁于府中。
满桂进军宣府最为惊险。宣大总督董汉儒和宣府总兵江应诏试图负隅顽抗,调动亲信家丁和部分边军列阵。然而,就在两军对峙之际,周敦吉率领的土司兵突然出现在其侧翼,宣府军心大震。同时,军中早已被策反的将领临阵倒戈,董汉儒、江应诏见回天乏术,只得束手就擒。
短短数日之内,朱常洛布局达半年之久的雷霆之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盘踞山西、勾结内外、危害社稷的八大晋商集团及其背后的保护伞连根拔起。
主要首脑范永斗、王登库等人在宣府被俘;代王、晋王等宗室被控制,沈王因提前投诚且立有功劳被赦免无罪;宣大总督董汉儒、山西巡抚李若星、总兵杜文焕、王国梁、江应诏等文武高官纷纷落马;其党羽、爪牙被大量缉拿。
堆积如山的违禁物资和记载着累累罪行的账册书信被查抄封存。
而晋商遍布北方的商业网络,在“大明皇家商行”的迅速介入和接管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开始被逐步转化为由朝廷控制的合法贸易渠道。
就这样一场可能动摇国本的内乱,在朱常洛的精心策划和绝对实力的碾压下,消弭于无形。
山西的天空,在经过一场暴风骤雨的洗涤后,似乎变得清澈了一些。
而大明帝国的财政和边防,也由此剔除了一个巨大的毒瘤,为未来的新生注入了宝贵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