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距离收割者降临的末日时钟，又向前狠狠拨动了一大格。
一夜未睡的陈平安翻身坐起，动作利落得像绷紧的弹簧。
桌上那张小小的彩票，此刻重若千钧。
80万！这是他目前计划里，唯一能快速、相对安全拿到手的“合法”巨款，也是撬动那个末日堡垒的最后一根杠杆！
“必须快！必须低调！”
他抓起昨晚就准备好的东西：
一件洗得发白、帽檐能压得很低的旧羽绒服，一个普通的一次性医用口罩，还有一顶不起眼的鸭舌帽。
对着卫生间那块布满水渍的镜子，他仔细地穿戴起来。
镜子里的人影迅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前世在游戏后期，他见过太多因为现实身份暴露而死于非命的“高手”。
线下开盒，物理毁灭，是比游戏里被boSS秒杀更令人胆寒的结局。
低调，是末世生存的第一铁律，从现在就要刻进骨子里！
市福利彩票中心。
时间尚早，兑奖大厅刚开门，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整理东西。
陈平安压了压帽檐，快步走到兑奖窗口，将彩票和身份证从窗口下的缝隙里塞了进去，
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兑奖。”
窗口里的大姐接过彩票和身份证，熟练地在机器上扫描。
滴的一声轻响，屏幕跳出信息。
大姐原本有些倦怠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窗口外。
外面站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30几度的天，羽绒服....
帽檐阴影下只看到紧绷的下颌线，那眼神……
平静得可怕，不像中了80万，倒像是来办一张普通的公交卡。
“哟，小伙子，运气不错啊！天天彩一等奖！”
大姐的语气带着点惊讶和职业性的热情。
“嗯。”
陈平安只回了一个鼻音，催促道，
“麻烦快点。”
大姐被他这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撇撇嘴，低头操作起来。
录入信息，打印单据，盖章。
陈平安的目光紧紧盯着她每一个动作，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跳动，没有丝毫中奖的狂喜，只有精密仪器般的计算。
“扣除百分之二十的个人所得税，64万整。”
大姐将一张银行转账单和完税证明从窗口递出来，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这个怪异的年轻人，
“钱大概半小时内到账，注意查收。”
陈平安一把抓过单据，看都没看上面的数字，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一阵风刮过空旷的大厅。
“现在的年轻人，中奖了都这么酷？”
大姐看着他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摇摇头。
走出彩票中心，陈平安没有丝毫停留。
他拐进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银行App的推送信息赫然在目：
“【南通银行】您尾号9527账户于09:15入账人民币640,000.00元，余额.98元。”
这个数字，放在昨天之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然而此刻，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陈平安的眼神却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变卖身家、网贷榨干、朋友搜刮、彩票中奖……所有“安全”或相对安全的渠道，潜力已被他彻底压榨殆尽。
摆在面前的路，只剩下一条——刀尖舔血！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非但没有冷却他眼中的火焰，反而让那火焰烧得更旺、更疯狂。
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拨动，调出一个昨晚努力回忆后想起的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属于本地一个盘踞在城乡结合部、以手段狠辣和“放款快”着称的地下钱庄头目——刀疤龙。
在前世末世初期短暂的混乱里，陈平安曾远远见过这个凶人一面，后来听说在官方一次大规模扫黑行动中被连根拔起，时间……
就在收割者降临后不久！
换句话说，这群人，蹦跶不了几天！
“喂？”
电话接通，一个沙哑粗粝、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嘈杂，隐约有麻将碰撞的哗啦声。
“龙哥？”
陈平安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急切和孤注一掷的狠劲，
“我，陈平安！强子介绍来的！听说您这边路子快，救命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刀疤龙似乎在回忆这个“强子”是谁，随即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少他妈废话！要多少？押什么？规矩懂不懂？九出十三归！一天一滚！还不上，后果自负！”
“懂！都懂！”
陈平安的声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颤抖，
“三百万！就借三天！三天后连本带利一起还！
押……押我这个人！还有……还有一套正在过户的别墅！
手续齐全！三天后肯定能拿到证！”
“三百万？三天？”
刀疤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荒谬感和贪婪，
“小子，你他妈口气不小！拿什么信你？空口白牙就想套三百万？强子？哪个犄角旮旯的强子？”
“龙哥！赌桌上翻本就差这一把！我拿命担保！
别墅就在枫林山脚，58号！您派人一查就知道！
手续就在中介那里！三天！就三天！利息按您最高规矩算！”
陈平安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赌徒输红眼般的癫狂和不顾一切，
“过了这三天，别墅就是您的！要杀要剐，我陈平安认栽！”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麻将声。
刀疤龙显然在权衡。
三百万不是小数目，但对方抵押的“别墅”听起来像那么回事，而且这利息……高得离谱！
三天，九出十三归，利滚利下来，绝对是一笔能让人流口水的暴利！
更重要的是，对方这走投无路的绝望感，不像是装的。
“枫林山脚5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