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宗大会开始前三天,天都城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街上修士明显增多,各大宗门的旗帜随处可见。太一仙门的执法队增加了巡逻频率,确保城内秩序。陈凡从客栈窗户望出去,能看到远处内城方向不时有遁光起落,那是各大宗门高层在互相拜访。
“前辈,白长老派人送来请帖,邀请您今晚赴宴。”柳如烟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烫金请帖。
陈凡接过请帖,上面写的是“天香楼地字三号厅”。天香楼是天都城最好的酒楼,地字厅只有元婴修士或大宗门代表才有资格预订。
“知道了。”陈凡收起请帖,“你们今天别出去了,在客栈修炼。万宗大会开始后,会有很多机会获取资源。”
“是。”
傍晚时分,陈凡独自前往天香楼。
酒楼位于内城边缘,是一座七层塔楼,飞檐斗拱,气势恢宏。门口站着两位金丹女修,见到陈凡出示请帖,恭敬地将他引到三楼。
地字三号厅是个雅间,窗外能看到内城夜景。厅内已经坐了三人,主位是个白袍老者,正是之前在药王谷见过的白使者。左右各坐一人,一个是周元,另一个是位中年文士,元婴初期修为。
“陈盟主来了。”白使者起身相迎,“请坐。”
“白长老客气了。”陈凡在客位坐下。
“这位是我师弟,赵明远。”白使者介绍中年文士,“这位是周元,你们见过。陈盟主,今日请你来,是想正式认识一下。你在黑风山脉做的事,我们都听说了。”
陈凡不动声色:“不知白长老指的是哪件事?”
“青岚宗分宗的事。”白使者笑道,“三千年宗门,说灭就灭,这份胆识和实力,在天元大陆的年轻一辈中也不多见。太一仙门欣赏有能力的修士。”
“白长老谬赞。不知贵宗对黑风盟的态度是?”
“这正是今天要谈的。”白使者正色道,“太一仙门作为正道魁首,需要维持天元大陆的秩序。青岚宗总宗已经递交诉状,要求严惩黑风盟。按照规矩,我们需要处理。”
陈凡眼神微冷:“所以贵宗打算如何处置?”
“别急。”白使者摆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青岚宗分宗先招惹你在先,你反击在后,情有可原。但青岚宗总宗毕竟是大宗门,面子要给。所以宗门内商议后,决定在万宗大会上,给你们一个公平解决的机会。”
“公平解决?”
“宗门评级阶段,会安排黑风盟与青岚宗进行一场公开比试。”白使者说,“三局两胜,胜者有理。这样既给了青岚宗交代,也能展现黑风盟的实力。陈盟主觉得如何?”
陈凡沉思片刻:“比试规则是什么?”
“元婴期一场,金丹期一场,筑基期一场。”赵明远接口,“每场限时一炷香,生死不论。若黑风盟胜,青岚宗不得再追究分宗被灭之事;若青岚宗胜,黑风盟需交出七成资源,并入青岚宗作为分堂。”
“可以。”陈凡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讲。”
“比试要在评级之后。”陈凡说,“黑风盟需要先获得正式宗门资格,才有资格与青岚宗对等谈判。”
白使者与赵明远对视一眼,都笑了。
“陈盟主考虑周到。”白使者说,“那就这么定了。评级在大会第五天,比试安排在第七天。这几天,青岚宗不会找你麻烦,但大会之外,我们管不了。”
“明白。”
宴席开始,菜肴都是灵食,酒也是灵酒,对修为有益。席间白使者介绍了天元大陆的势力格局,特别是六大魔道宗门的情况。
“血煞宗最近动作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白使者看似随意地说,“陈盟主若遇到他们,尽量避开。魔道修士行事诡异,难以揣测。”
“多谢提醒。”
宴席持续了一个时辰。散席时,白使者递给陈凡一枚玉简。
“这里面是太一仙门收集的,青岚宗三位元婴长老的情报。”白使者压低声音,“青玄子擅长‘青岚剑诀’,已练至第九重;青冥子精通阵法;青云子(与葬仙谷那位同名不同人)有一件地阶中品法宝‘青云幡’。小心应对。”
陈凡收起玉简:“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离开天香楼,已是深夜。街道上修士稀少,月光洒在青玉路面上,泛起清冷的光泽。
陈凡没直接回客栈,而是拐进一条小巷。他早就察觉到有人跟踪,从离开天香楼就开始了。
小巷深处,三个黑袍人拦住去路。
“陈凡?”为首的是个红脸大汉,元婴初期修为,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血煞宗?”陈凡问。
“聪明。”红脸大汉咧嘴一笑,“我叫血河,奉宗主之命,来请陈盟主去血煞宗做客。”
“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只能强行请了。”血河一挥手,身后两人散开,呈三角包围之势,“陈盟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三人都是元婴初期,你一个刚突破的,没有胜算。”
陈凡笑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刚突破?”
话音未落,他动了。
幽冥鬼步施展到极致,配合空间之力,瞬间出现在左侧黑袍人身后。那人反应不慢,反手一掌拍出,掌风腥臭,显然是毒功。
但陈凡不闪不避,左手探出,抓住对方手腕。
吸星大法!
黑袍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真元如决堤般涌出,想挣脱却动弹不得。三息之后,瘫软在地,修为跌落到金丹期。
血河和另一人大惊,同时出手。血河祭出一面血色小旗,旗面展开,化作漫天血雾;另一人则张口喷出三道血箭,直取陈凡要害。
陈凡不慌不忙,噬空剑出鞘。
一剑斩出,空间裂痕闪现,将血雾吞噬大半。同时他张口一吸,三道血箭被他吞入腹中,化作精纯能量。
“这……这是什么功法?!”血河骇然。
“能杀你们的功法。”
陈凡第二剑斩向另一人。那人想逃,但周围空间微微凝固,动作慢了半拍。剑光闪过,一条手臂飞起,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出现一个黑洞,疯狂吞噬生机。
“撤!”血河咬牙,喷出一口精血,血遁术施展,化作血光逃窜。另一人也跟着逃了。
陈凡没追。天都城禁制太多,追出去可能触发阵法。他走到第一个黑袍人面前,那人已经昏死过去。
搜魂。
陈凡手按对方额头,神识强行侵入。片刻后,他松开手,眼中闪过寒光。
血煞宗果然在打他的主意。宗主血魔老祖(与黑风山脉那位同名)看中了他的吸星大法,想抓回去逼问功法。这次派了三批人进天都城,血河只是其中之一。
“麻烦。”陈凡皱眉。被魔道大宗盯上,比青岚宗更难缠。
他毁尸灭迹,清理了战斗痕迹,然后悄然返回客栈。
第二天,陈凡闭门不出,研究白使者给的情报。
青玄子,元婴中期巅峰,青岚剑诀第九重,本命法宝“青岚剑”是地阶中品。此人性格刚愎,但剑法确实厉害,曾一剑斩杀同阶修士。
青冥子,元婴中期,阵法大师,擅长困杀阵。若被他布下阵法,元婴后期都难逃。
青云子,元婴初期,有一件青云幡,能放出“青云瘴”,腐蚀真元法宝。
“不好对付。”陈凡自语。
黑风盟这边,元婴期只有他一个,金丹期倒是有几个,但都是初期,对上青岚宗的金丹巅峰胜算不大。筑基期更不用说,青岚宗总宗的筑基弟子都是百里挑一。
唯一的优势是,他可以一挑三。
但万宗大会的比试规则是三局两胜,他只能打一场。
“得想个办法……”
接下来的两天,陈凡都在客栈闭关。他服下所有凝婴丹,又拿出虚空石,尝试将空间本源融入元婴。
这是个冒险的举动。虚空石蕴含的空间之力太过狂暴,稍有不慎就会损伤元婴。但陈凡有吸星大法,可以缓慢吞噬炼化。
第一天,他只炼化了十分之一,但空间神通明显增强,随手就能斩出五丈长的空间裂缝。
第二天,炼化到一半,元婴表面浮现出银色纹路,对空间的感应更加敏锐。他现在能察觉到十丈内的空间波动,如果有人用空间神通偷袭,他能提前预警。
第三天,虚空石完全炼化。陈凡的元婴长高了一寸,达到四寸,修为突破到元婴初期巅峰,距离中期只差一线。
“还不够。”陈凡睁开眼。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碧绿色妖丹——这是裂空兽的妖丹,一直没舍得用。妖丹中蕴含着庞大的空间本源,如果全部炼化,应该能突破到元婴中期。
但炼化妖丹需要时间,而明天就是万宗大会第一天。
陈凡犹豫片刻,还是将妖丹收起。现在突破太仓促,万一出岔子,反而影响比试。等大会开始后,找个机会再闭关。
第四天清晨,万宗大会正式开始。
天都城中央广场,九座高塔环绕,中间是一个百丈方圆的论道台。台下已经聚集了上万修士,按宗门分列,旌旗招展。
陈凡带着柳如烟三人来到黑风盟的位置——最外围的一个角落。周围都是小宗门,看到他们过来,纷纷侧目。
“那就是陈凡?看起来好年轻。”
“听说他杀了青岚宗分宗所有人,连元婴长老都废了。”
“嘘,小声点,青岚宗的人就在那边。”
陈凡顺着目光看去,百丈外,一群青袍修士簇拥着三个老者。为首的是个青面长须的老道,眼神锐利如剑,正是青玄子。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空气中仿佛迸出火花。
辰时三刻,九座高塔同时亮起光芒,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中央,一位白袍老者缓缓降落,正是太一仙门的掌门——太虚真人。
“诸位道友,欢迎来到天都城。”太虚真人的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万宗大会,十年一度,旨在促进各宗交流,维护天元大陆安定。望诸位遵守规矩,以和为贵。”
简单的开场白后,太虚真人宣布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阶段,宗门评级。
评级的标准有三:元婴修士数量、地阶法宝数量、宗门综合实力。由太一仙门和六大顶级宗门共同评定,分为天、地、玄、黄四等。
评级从外围小宗门开始。一个个宗门代表上台,展示实力,然后等待评定结果。大多数都是黄等,少数几个有元婴修士的能评到玄等。
轮到黑风盟时,已经是下午。
陈凡走上论道台,先展示噬空剑。剑身灰银色光芒流转,空间波动明显,地阶下品的气息毫不掩饰。
接着他又取出两件从青岚宗缴获的地阶法宝:一面青铜古镜,一柄青色飞剑。都是地阶下品,但品相完好。
最后是修为展示。陈凡放开气息,元婴初期巅峰的威压笼罩全场。虽然只是初期,但气息凝实浑厚,比许多中期修士都不差。
台下议论纷纷。
“三件地阶法宝,一个元婴,这实力评玄等上品没问题。”
“但宗门根基太浅,弟子太少,综合实力恐怕要扣分。”
“看太一仙门怎么评吧。”
太虚真人与几位长老商议片刻,宣布结果:“黑风盟,元婴修士一人,地阶法宝三件,综合实力评定为——玄等上品。”
玄等上品,在数千个宗门中排进前三百。这个结果让陈凡还算满意。
但青岚宗那边不满意了。
“太虚掌门,我有异议!”青玄子站起身,“黑风盟只有一人撑门面,凭什么评玄等上品?我青岚宗有三位元婴,地阶法宝十余件,也才评地等下品。这不公平!”
太虚真人看了他一眼:“青玄长老,评级标准是综合考量。黑风盟虽然人少,但陈凡盟主实力出众,三件地阶法宝也属实。你若不服,可在第七天的比试中证明自己。”
青玄子咬牙坐下,狠狠瞪了陈凡一眼。
陈凡淡然下台。刚回到座位,就收到一道传音。
“陈盟主,今晚子时,城西荒庙见。有要事相商。”声音陌生,但气息隐约有些熟悉。
陈凡看向传音方向,只看到一个黑袍人转身离去的背影。
血煞宗?还是其他势力?
他决定去看看。天都城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