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峰顶,主殿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风灵子、墨尘、影月,以及三位投诚的巡察使金阳、玄冰、墨毒,还有众多破天盟和幽冥教的高层,都聚集在此。所有人都仰头望着天空那道正在缓缓愈合的空间裂缝,脸上混杂着紧张、期待和难以置信。
就在刚才,整个下界的天地都发生了奇异的震动,那种笼罩在所有修士心头三千年的无形压抑感,正在像冰雪消融般褪去。虽然速度缓慢,但每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变化——灵气变得活跃,天地法则似乎也更加清晰。他们知道,这一定与进入虚无空间的教主有关。
突然,愈合到一半的空间裂缝再次被撑开,一道紫芒从中透出。
紧接着,两道人影从裂缝中踏出,稳稳落在广场中央。
正是陈凡和抱着青鸾遗骸的夜枭。
“恭迎教主归位!”
风灵子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单膝跪地。墨尘、影月等人也立刻跟随,齐声高呼。三位巡察使互看一眼,也低下头颅,恭敬行礼。广场上数百名核心教众齐齐跪倒,声浪震天。
陈凡站在众人面前,神色平静。他身上那件残破的黑袍无风自动,明明没有任何威压散发,却让所有抬头偷看的人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低下视线,不敢直视。他的气质与进入虚无空间前有了微妙的变化,少了些外露的锋芒,多了种深不见底的沉稳,那双暗紫色的眼眸偶尔流转间,仿佛能吸走人的心神。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在夜枭身上微微停顿。夜枭会意,抱着青鸾遗骸默默退到一旁。
“都起来吧。”陈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众人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待他宣布那个所有人心中已有预感的消息。
“封天道君已死,”陈凡没有废话,直入主题,“‘封天锁灵大阵’抽灵之效已被我逆转。下界的封印,破了。”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教主确认,广场上还是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有些人的师门前辈甚至至死都没能看到希望。
风灵子更是老泪纵横,他想起那些战死在封天祭坛的同道,他们用生命换来的,终于不再是绝望。
欢呼声渐渐平息,众人看向陈凡的目光,已经从尊敬变成了近乎狂热的崇拜。是他,这个从矿奴崛起的魔道教主,做到了三千年来无人能及之事!打破枷锁,为下界亿万修士争得一线生机!
“不过,”陈凡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广场上的骚动,“封印虽然破了,但三千年的抽取,下界本源亏空严重,天地灵气复苏需要时间。飞升通道的屏障,也会随着大阵根基的逐渐崩解而缓慢打开,并非一蹴而就。”
众人点头,这在意料之中。能打破剥削的源头,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此外,”陈凡语气转冷,“封天道君虽死,但他经营上界三千年,势力盘根错节。我等破其封印,断其根基,上界某些既得利益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大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这话如同冷水泼下,让众人发热的头脑冷静了几分。是啊,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是断了那些依靠剥削下界而获益的上层修士的“长生路”。
“请教主示下!”风灵子拱手,神色肃然。
陈凡略一沉吟,道:“第一,幽冥教与破天盟即刻起整合,统称‘幽冥圣教’,总坛设于幽冥峰。风灵子为副教主,总领教务;墨尘为左护法,掌管刑罚与资源;影月为右护法,负责情报与暗卫。金阳、玄冰、墨毒三人,暂为外门长老,戴罪立功。”
“遵命!”被点到名字的人齐声应诺,金阳三人更是松了口气,总算有了正式身份。
“第二,广发‘魔祖令’。”陈凡继续道,“昭告天下,封印已破,飞升通道将启。凡有志打破枷锁、共抗上界压迫者,无论正魔,无论过往,皆可来投。我幽冥圣教,愿为天下修士,截取那一线登天之机!”
“魔祖令……”众人咀嚼着这个词,看向陈凡的目光更加炽热。这是要正式确立教主“魔祖”的尊位,统领下界,对抗上界!
“第三,”陈凡看向远处天际,“派人接触之前那些观望的宗门,玄冰宫、药王谷、御兽宗、万毒门……告诉他们,选择的时候到了。是继续摇摆不定,还是与我圣教共襄盛举,让他们自己选。但,只此一次机会。”
风灵子眼中精光一闪:“属下明白!若他们再首鼠两端……”
“那便不必留了。”陈凡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他没有时间再和这些墙头草虚与委蛇。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凡环视众人,“加紧修炼,整军备战。资源向有潜力、忠心的弟子倾斜。我需要一支真正能打硬仗的铁军,而不是乌合之众。”
“是!”众人凛然应命,心中都升起一股紧迫感和豪情。跟随魔祖,打上上界,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血腥却光芒万丈的道路!
安排完这些,陈凡让众人散去各司其职,只留下风灵子、墨尘和影月三人。
“教主,您的伤……”风灵子关切地问。他能感觉到,陈凡的气息虽然深邃莫测,但似乎有些内敛过头,像是刻意在压制什么。
“无妨,消耗有些大,需要闭关一段时日。”陈凡摆摆手。与封天道君一战,强行吞噬融合“墟”之本源和封天法则碎片,又逆转大阵根基,对他的负担极大。紫府中那新生的平衡虽然稳固,但还需要时间彻底沉淀和掌控。而且,他隐隐感觉到,随着封印破除,某种被压制了许久的东西,似乎正在下界天地间缓缓苏醒,这让他有些在意。
“我闭关期间,教中事务由你们三人共同决断,遇事不决,可叩关问我。另外,”陈凡看向墨尘,“将圣教新规和‘魔祖令’内容,刻印万份,以最快速度传遍下界每一处角落。我要让所有人,都听到这个消息。”
“属下领命!”墨尘郑重应下。
陈凡又对影月道:“加强对上界方向的监控,尤其是空间波动。封天道君死了,但他在上界的势力不会立刻瓦解,要小心可能的报复或探查。”
“右护法明白。”影月点头。
最后,陈凡对风灵子道:“夜枭前辈伤势很重,且修为尽失。安排最好的静室和药材给他,他手中的青鸾遗骸和那点残念,也需小心照看。他是我教功臣,不可怠慢。”
“教主放心,风某必安排妥当。”风灵子躬身。
交代完毕,陈凡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幽冥峰后山最深处、灵气最浓郁的闭关洞府之中。
洞府石门缓缓关闭,禁制层层亮起。
陈凡盘坐在蒲团上,缓缓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紫府。
那里,一个缓缓旋转的深紫色漩涡,如同宇宙的中心,静谧而神秘。漩涡周围,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金色与黑色气息被吞吐、磨砺、融合,最终化为更纯粹的紫意。
他的修为,在经历虚无空间一番生死蜕变和吞噬后,已经稳稳站在了合体期巅峰,甚至触摸到了渡劫的门槛。但这并非他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收获,是初步融合了“封禁”与“吞噬”这两种高阶法则特性后,所诞生的那种全新的、独一无二的“存在”本质。
“魔祖……”陈凡心中默念这个即将响彻两界的称号,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矿奴的绝望,黑风山脉的挣扎,建教的艰辛,破封的惨烈……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路还很长。上界的敌视,可能存在的其他黑手,下界复苏的隐患,还有自身力量的进一步掌控……
但,那又如何?
他睁开眼,暗紫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
既然走上了这条以吞噬证道的魔路,那便吞尽一切阻碍,直至巅峰。
“待我出关之日,便是幽冥圣教,魔临天下之时。”
洞府内,重归寂静。只有那深紫色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缓缓吞吐,越来越凝实。
而外界,随着“魔祖令”的发出,整个下界,正掀起一场席卷所有宗门、所有修士的惊天巨浪。一个新的时代,在陈凡回归的这一刻,正式开启了狂暴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