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大闹总监部,提刀威胁咒术界最高层的事情,像一阵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高专内部的小圈子里传开了。
当然,传播者只有一个——五条悟。
棒球比赛的间隙,他绘声绘色地把林启如何“一刀在手,吓尿走狗”的“英雄事迹”添油加醋地讲给了众人听,引得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等人热血沸腾,直呼“干得漂亮”。
“我就知道!林启他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虎杖悠仁激动地挥舞着球棒,“那群老头子早就该有人治治他们了!”
“没错没错!”钉崎也一脸解气,“整天就知道对我们这些一线人员指手画脚,有本事自己去打特级啊!”
伏黑惠虽然没说话,但眉宇间也透露出一丝快意。对于高层那套作风,他同样深恶痛绝。
只有熊猫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林启不是彻底得罪高层了吗?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报复的。”
“怕什么!”东堂葵一把搂住熊猫的脖子,用他那堪比砂锅的拳头砸了砸熊猫的肚子,“我挚友林启,岂会怕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他们不来报复便罢,若是敢来,正好让我挚友再活动活动筋骨!”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股令人不适的咒力波动,伴随着一个煞风景的身影,出现在了操场边缘。
来人是昨天那个带林启去总监部的人,他依旧板着一张死人脸,但今天,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报复性的快感。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捧着卷轴的咒术师。
“林启。”
他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子,刮过所有人的耳朵。
他无视了挡在前方的五条悟,径直走到林启面前,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冷漠。
“鉴于你在昨夜的战斗中表现出的‘卓越’能力,以及总监部对你的‘高度重视’,高层决定,授予你一项单独执行的特级任务。”
他特意在“卓越”和“高度重视”上加了重音,其中的讥讽意味,毫不掩饰。
说着,他身后的咒术师展开了一份文件。
上面写着任务简报。
【任务等级:特级】
【任务地点:长野县,木曾山脉,御岳山麓】
【任务内容:祓除特级咒灵“百目鬼”及其引发的“百鬼夜行”现象】
【任务备注:该咒灵由山脉中积怨百年的山匪之魂与山神信仰扭曲结合而成,拥有制造幻境与大规模召唤低级咒灵的能力。据观测,其核心咒力反应已稳定达到特级标准,且影响范围覆盖整个山麓,已造成超过五十名登山客失踪。】
【指派人员:林启(单独执行)】
当“单独执行”四个字映入眼帘时,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开什么玩笑!”虎杖第一个炸了,“让林启一个人去对付特级咒灵?还是这种能召唤‘百鬼夜行’的怪物?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这就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钉崎也气得浑身发抖。
单独讨伐一只特级咒灵,已经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更何况,这只名为“百目鬼”的咒灵,还拥有制造幻境和召唤咒灵大军的能力。
这意味着,执行任务的人不仅要面对一只强大的特级咒灵,还要在无穷无尽的低级咒灵围攻和无处不在的幻境干扰下,找到并祓除本体。
这种任务难度,别说是一个学生,就算是一级咒术师组队前往,都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让林启一个人去,其心可诛!
“喂喂,老头,你们是不是疯了?”五条悟也收起了那副轻佻的模样,他单手插兜,一步步走到来人面前,巨大的身高差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让我的学生去执行这种自杀任务,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空气都为之冻结的寒意。
老者被五条悟的气势压得后退了半步,但他强撑着没有露怯,梗着脖子说道:“五条先生!这是总监部的正式决议!林启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既然能‘轻易’斩杀特级咒灵,想必对付区区一只百目鬼,也不在话下吧?”
他故意将“轻易”二字说得阴阳怪气。
“而且,这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他所拥有的力量,就值得我们重新评估其危险性了。”
图穷匕见。
这根本不是任务,而是一道阳谋。
要么,林启拒绝任务,那么高层就有足够的理由给他扣上“不服从管教”“力量危险不可控”的帽子,从而对他进行封印乃至秘密处决。
要么,林启接受任务,去单挑一个近乎无解的死局。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你们这群混蛋……”五条悟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罩下的咒力已经开始沸腾。
然而,就在他即将发作的瞬间,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林启。
“五条老师,不用了。”
林启平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然后,他转过身,直面老者那张写满了得意的老脸。
在所有人或担忧、或愤怒、或震惊的目光中,林启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个任务,我接了。”
全场死寂。
“林启!你疯了?!”虎杖急得大喊。
“挚友!三思啊!”就连一向对他充满信心的东堂葵,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林启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伸出手,在那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签下的不是一份死亡通知书,而是一张无足轻重的外卖单。
看着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老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计划得逞的阴冷笑意。
“很好。”他点了点头,故作威严地说道,“既然你接受了任务,那就即刻出发吧。辅助监督已经在校门口等你了。”
说完,他便收起文件,带着他的人,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去,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启惨死在百鬼夜行之中的景象。
“林启……”虎杖等人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放心。”
林启只是拍了拍虎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不过是去杀只鬼,顺便散散步而已。”
说完,他便不再解释,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等等!”
五条悟叫住了他。
他走到林启面前,看着这个总是出乎他意料的学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林启的回答干脆利落。
“好吧。”五条悟耸了耸肩,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在东京给你开好庆功宴,等着你回来。不过……要是感觉不对劲,记得第一时间摇人。”
他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林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操场。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人能懂的,混合着期待与兴奋的奇异光芒。
“老东西们……这次,你们恐怕真的踢到铁板了啊。”
……
与此同时,坐上了前往任务地点的专车后,林启闭上了眼睛。
“百目鬼……百鬼夜行……”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真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