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行人不断向着水之国内陆深入,那仿佛无边无际的浓雾,终于开始显露出退散的迹象。
雾气不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粘稠,而是化作了一缕缕轻纱,缠绕在林木之间,让远方的景物轮廓,在朦胧中变得依稀可辨。
脚下泥泞的小路也逐渐变得坚实,周围的环境不再是压抑的密林,视野开阔了许多,只是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萧瑟与荒凉。
“呼……总算是能喘口气了。”玖辛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抱着怀中的鸣人,轻轻晃了晃,“这里的雾气又湿又冷,待久了真不舒服。鸣人,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冷到?”
“咿呀~”小鸣人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似乎对母亲的关怀报以欢快的回应。
“这里的环境,确实很容易滋生病菌呢。”蝴蝶忍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块温热的毛巾,细心地帮香织怀里的女儿擦了擦脸,柔声说道,“不过还好,孩子们的身体都很健康。”
队伍的气氛,比之前稍微轻松了一些。
而在队伍的最后方,那个被林启俘获的冥遁忍者,此刻已经悠悠转醒。
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漂浮在半空中,跟随着众人前行。
刚一恢复意识,剧烈的疼痛便从他的后颈传来,紧接着,是身为阶下囚的屈辱与对未知的恐惧。
他猛地睁开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这群人。
那个一招就将自己制服的黑发青年走在最前面,神情淡然,仿佛只是在饭后散步。
那个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还有一个身材魁梧、气息凶悍得如同野兽的男人,扛着一把奇特的武器,沉默地跟在队伍侧翼。
剩下的,则是一些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女人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短暂的惊愕过后,求生的本能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跑!
必须跑!
他猛地调动体内仅存的查克拉,身体在半空中强行一扭,试图挣脱那股无形的束缚,向着侧方的密林冲去。
然而,他才刚刚有所动作,一只手便懒洋洋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嗨,朋友,这么急着要去哪里啊?”
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那只看似随意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却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让他所有的挣扎都变得徒劳无功。
“别那么紧张嘛,大家一起走才热闹,不是吗?”
冥遁忍者心中一片冰凉,这个白发男人,速度快到他根本无法反应!
他不信邪,再次积蓄力量,准备发动忍术。
可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另一侧。
“再动一下,就拗断你的脖子。”
伏黑甚尔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呢喃,在他耳边响起。
那股纯粹的、不夹杂任何查克拉的杀气,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有异动,这个男人绝对会说到做到。
两次尝试,两次被轻易镇压。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
趁着众人似乎放松警惕的间隙,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全身的查克拉汇聚于一点,准备发动威力最大的一招,哪怕伤到自己,也要制造出混乱,博取一线生机。
就在他即将成功的瞬间,一条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锁链,“唰”的一声从前方射来,精准无比地缠绕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锁链上传来的强大封印之力,瞬间就将他体内刚刚凝聚起来的查克拉冲得七零八落。
他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那个抱着孩子的红发女人,正扭过头,一脸“和善”地对他微笑着。
“这位先生,你再乱动的话,可能会吓到我的孩子哦。那样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漩涡玖辛奈的声音温柔动听,但那笑容和背后飘舞的金色锁链,却让这名冥遁忍者感受到了比面对五条悟和伏黑甚尔时,更为深沉的恐惧。
连……连一个看起来最普通的、正在带孩子的母亲,都能如此轻易地制服自己?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的怪物?
连续几次的逃跑失败,如同几盆冰水,彻底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焰。
他放弃了挣扎,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眼神中充满了死寂与麻木。
看到他终于老实了下来,林启这才缓缓转过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林启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任何威压,却让那名忍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只是对你的血继限界,有点兴趣。”林启淡淡地说道,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我想知道,水之国现在是什么情况?雾隐村的内战,血继限界忍者被追杀,这些都是真的吗?”
面对林启的询问,冥遁忍者沉默了片刻。
但当他看到周围那几道或戏谑、或冰冷、或平静的目光时,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隐瞒的资本。
与其被严刑拷打,不如老实交代,或许还能死得痛快一点。
“……是真的。”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恨意,“现在的雾隐村,已经疯了。四代水影矢仓,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变成了一个残暴的独裁者。他推行‘血雾之里’的高压政策,疯狂地打压、甚至屠杀所有拥有血继限界的忍者,说我们是会动摇村子根基的‘异类’。”
“我的家族,就因为拥有冥遁血继,在一夜之间,被暗部屠戮殆尽……只有我一个人,侥幸逃了出来,从此过着东躲西藏、被无休止追杀的日子。”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流下了两行血泪,那是被仇恨与绝望浸泡出来的液体。
“原来如此,内部的政治清洗吗?”蝴蝶忍听完,轻声感叹道,“真是可悲。力量本身没有对错,错的,永远是使用力量的人心。”
玖辛奈更是感同身受,她想到了自己的涡之国,想到了漩涡一族因为强大的封印术而被他国忌惮,最终惨遭灭国的命运。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们就没有反抗吗?”
“反抗?”冥遁忍者惨笑一声,“怎么反抗?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反抗都只是徒劳!更何况,村子里大部分忍者,都已经被那种疯狂的思想洗脑了,他们将我们视为不祥的根源,追杀我们,比追杀敌人还要卖力!”
听着他的叙述,林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个世界的悲剧,他见得太多了。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忍者,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很好,你很配合。我向你保证,等我研究完你的血继限界之后,就会放你离开。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研究?”那名忍者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又被绝望所取代。
落到这群神秘而强大的家伙手里,所谓的“研究”,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终究是一线生机。
“……我明白了。”他低下了头,彻底接受了自己命运。
就在这场简短的审问结束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透稀薄的雾气,为这片荒凉的大地,镀上了一层黯淡的金色。
而在地平线的尽头,一个小小的村落轮廓,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炊烟袅袅,灯火点点,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珍贵。
“啊!是村子!我们终于找到能落脚的地方了!”玖辛奈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太好了,正好可以给孩子们换一下尿布,再弄点热水。”香织也松了口气。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向着那座村落走去。
然而,当他们真正走进这个村子时,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糟糕。
村子很小,房屋大多破旧不堪。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角落里警惕地张望。
虽然家家户户都亮着灯,但门窗紧闭,仿佛在防备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而诡异的寂静之中。
“这里的人……好像很怕我们?”蝴蝶忍敏锐地察觉到,在那些紧闭的门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正带着恐惧与警惕,偷偷地窥视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在这种地方,陌生人就等于危险。”伏黑甚尔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众人走到村子中央,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拄着拐杖、正准备回家的老者。
玖辛奈连忙抱着鸣人,快步走了上去,脸上挤出最和善的笑容,问道:“老爷爷,您好,我们是路过的旅人,想请问一下,村子里有可以住宿的旅店吗?”
那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疲惫与麻木。
他打量了一下玖辛奈,又看了看她身后气质各异的众人,浑浊的眼珠动了动,似乎在判断他们是否是那些可怕的忍者。
或许是玖辛奈怀中的婴儿,让他放下了一丝戒备。
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回答道:“旅店?唉……姑娘,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这世道,水之国乱得很,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哪里还有什么旅人会到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来啊?那家小旅店,老板一家早就跑了,房子都荒废好久了。”
老者叹了口气,用拐杖指了指村子东头几间漆黑的屋子。
“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就自己找一间没人住的空屋子住下吧。村子里……空房子多的是。”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众人,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旁边一间昏暗的屋子,然后“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一行人站在寂静的村道中央,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
老者的话,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这句话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已经不言而喻。
这就是,血雾之里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