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灌了铅的水银。
原本喧闹的篝火广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篝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爆裂声,就只剩下路飞那急促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从那个戴草帽少年的体内传出。
路飞的双腿在剧烈颤抖,那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身上承载的重量实在太过恐怖。
就像是整座七水之都的建筑,连同那巨大的喷泉和水道,全都一股脑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启依旧保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黑色的风衣在狂乱的气流中纹丝不动,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倒映着路飞苦苦支撑的身影,没有任何波澜。
仅仅是查克拉的外放,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就已经是降维打击般的精神与肉体双重折磨。
“喂……路飞……”
不远处的乌索普早就趴在了地上,连抬头都做不到,只能惊恐地看着场地中央。
索隆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掌死死地扣住和道一文字的刀柄。
他想拔刀,想冲上去,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按住了他的每一寸肌肉,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需要耗费全身的力气。
这就是……那个男人的实力吗?
甚至连手都没抬,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草帽团的全员动弹不得!
“只有……这种程度吗?”
林启淡漠的声音响起,如同重锤敲击在路飞的心口,“如果这就是你的全力,那你所谓的‘要打赢’,不过是个笑话。”
随着话音落下,林启眼帘微垂,原本笼罩在广场上的威压,陡然再次暴增!
轰——!
如果说刚才是一座山,那么现在,就是整片天空塌陷了下来。
路飞脚下原本就已经龟裂的石板,瞬间化为齑粉,那个深坑再次向下塌陷了数寸。
“唔啊啊啊啊——!”
路飞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双腿终于支撑不住那恐怖的重量。
砰!
他的左膝重重地砸在碎石堆里,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
单膝跪地!
那个在大海上无论遇到什么强敌都像橡胶一样百折不挠的少年,此刻在这个黑衣男人面前,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路飞!!”娜美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混蛋……”山治嘴里的香烟已经掉在地上,他拼命想要抬起腿,但身体却沉重得像是灌了水泥。
林启看着单膝跪地的路飞,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虽然意志力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
现在的路飞,距离那个在大海上叱咤风云的“第五皇”,还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结束了。”
林启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一点微不可察的苍蓝色光芒,准备给这场闹剧画上句号。
然而。
就在那一瞬间。
“我……才不会……”
原本低垂着头颅、看起来已经到达极限的路飞,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死死抓着地面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指甲崩裂,鲜血淋漓。
“我才不会……在这里认输啊!!”
咚——!
仿佛是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一股暗红色的、狂暴至极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路飞那看似瘦弱的躯体中爆发而出!
这股气息虽然稚嫩,虽然杂乱无章,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想要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王”的意志!
滋啦!
暗红色的闪电在空气中凭空乍现,竟然硬生生地将林启那如山岳般的查克拉威压顶回去了一寸!
原本压在众人心头的沉重感,因为这股爆发而出现了一丝松动。
“哦?”
林启原本准备结束战斗的手指停在了半空,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兴趣。
“霸王色……觉醒的征兆吗?”
五条悟在一旁吹了个口哨,拉下墨镜,苍蓝色的六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路飞:“哎呀呀,这小鬼体内藏着一头不得了的野兽呢。虽然还是幼崽,但牙齿已经长出来了吗?”
路飞缓缓抬起头。
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实质般的火焰,那是只有在绝境中才会被激发的、属于王者的潜能。
他竟然顶着林启的威压,摇摇晃晃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有点意思。”
林启嘴角那一抹玩味的弧度逐渐扩大。
他收敛了身上涌动的查克拉。
既然这小鬼拿出了属于这个世界的“特产”来招待,那身为客人,自然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来回敬,才算礼貌。
“既然你想比拼气魄,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威。”
林启心念一动。
同样但强上无数倍的霸气,破题而出!
这一刻,林启身上的气质变了。
以林启为中心,呈环形向四周轰然炸开!
滋啦!
滋啦!
滋啦!
路飞身上那刚刚腾起的暗红色气流,在这股金黑色的恐怖霸气面前,就像是狂风中的烛火,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两股霸王色在空气中狠狠对撞!
虽然没有实质的接触,但空气中却传来了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的爆鸣声。
“那是……什么啊……”
弗兰奇整个人都贴在了地板上,墨镜都被震碎了,他惊恐地看着那两道身影周围扭曲的空间,“这就是……霸气吗?”
路飞咬碎了牙齿,拼命榨取着身体里每一丝力量,想要维持住自己的气场。
但差距,太大了。
大到让人绝望。
林启看着还在死撑的路飞,轻轻摇了摇头。
“勇气可嘉,但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林启眼眸微凝,霸王色的输出功率,瞬间上调!
咔嚓!
这一次,不是地面的声音。
而是路飞那一身刚刚觉醒、还未成型的霸王色气场,直接被林启那如同实质的意志生生碾碎!
狂暴的气流倒卷而回,狠狠地撞击在路飞的胸口。
“噗——!”
路飞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一翻,只有眼白露出。
那股支撑着他的意志彻底断线,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软绵绵地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随着路飞倒地,那股充斥天地的恐怖霸气,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停了。
云散了。
除了满地狼藉和昏迷不醒的路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种收放自如的恐怖控制力,比刚才的爆发更加让人胆寒。
“路飞!!”
乔巴尖叫着变成驯鹿形态,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手里抓着听诊器和绷带,眼泪汪汪地扑在路飞身上,“医生!医生在哪里!啊,我就是医生!”
小驯鹿手忙脚乱地检查着路飞的身体,越检查脸色越白。
“怎……怎么会这样……”
乔巴哭着喊道,“之前的伤口全都崩开了!肌肉严重撕裂,内脏也受到了冲击……再加上精神上的透支……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啊!”
才刚刚经历过司法岛那种地狱般的战斗,身体还没恢复好,现在又遭受了这种级别的精神碾压。
草帽团的众人都围了上来,看着昏迷不醒的路飞,脸上满是担忧和愤怒,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黑衣男人的深深忌惮。
太强了。
强得完全看不懂。
林启并没有理会众人敌视的目光,而是迈开脚步,缓缓走到了路飞身边。
“你想干什么!”索隆瞬间拔刀出鞘,哪怕手还在颤抖,依然挡在了林启面前,独眼里满是决绝,“再往前一步,我就砍了你!”
“让开。”
林启看都没看索隆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明明没有使用任何能力,但索隆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瞬。
林启越过索隆,站在路飞身旁,低头看着这个惨兮兮的少年。
“不愧是位面之子,这种打不死的小强体质,确实罕见。”
林启心中暗道。
如果是普通人,承受了刚才那一下霸王色冲击,恐怕精神早就崩溃变成了白痴,但这小子仅仅是昏迷而已。
不过,差距终究是差距。
现在的路飞,面对自己,也不过是个稍微强壮点的婴儿罢了。
“喂,你要对路飞做什么!”乔巴护在路飞身上,瑟瑟发抖却不肯退让。
“治疗。”
林启蹲下身,伸出右手,悬浮在路飞的胸口上方。
“治……治疗?”乔巴愣住了,泪眼朦胧地看着林启,“你是医生吗?”
林启没有回答。
他体内的咒力开始逆向运转,那是只有顶尖咒术师才能掌握的高端操作——反转术式。
嗡!
柔和的、充满正向能量的洁白光芒,从林启的掌心涌出,瞬间包裹了路飞全身。
在这股光芒的照耀下,奇迹发生了。
路飞身上那些崩裂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也迅速恢复了红润,就连那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这是什么医术?!”
乔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作为医生,他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没有药物,没有手术,甚至连绷带都不用……伤口自己长好了?!”
蝴蝶忍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就是林启的力量哦,小鹿医生,这可不是普通的医术能解释的呢。”
短短十几秒。
林启收回手,站起身来,此时的路飞除了衣服有些破烂,身体状态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好。
“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可是驯兽的基本法则。”
五条悟凑过来,笑嘻嘻地在林启耳边说道,“你这家伙,该不会真的看上这小子了吧?”
“只是不想让他错过接下来的好戏罢了。”
林启的目光投向远处的海岸线。
在那里,一艘挂着狗头标志的巨大军舰,正破浪而来。
林启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毕竟,那个传说中的‘海军英雄’,马上就要登场了。若是孙子还躺在地上装死,那场面未免太无趣了些。”
他转身,黑色的风衣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留给草帽团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等他醒了告诉他,想要当我的伙伴,至少先把这片大海搅个天翻地覆再说。”
“现在的他……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