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城县警察局刑警大队很快便整理出上午时分从田城第一医院新院区工地逃跑而出的三个人的背影,他们设计的逃跑路线很刁钻,从工地南面围墙的一个角落处打开了围栏铁皮,做成了虚掩状,外面就是中州煤业集团瓦沟煤矿废弃的售煤处和老站台,再往前就是那条煤炭专用铁路了。而这一带是没有任何监控设施的,建筑工地上的监控设施也早已被人为地破坏了。只是到了老站台外,也就是铁路对面的一片空地里,有一家收破烂的,搭了三五间铁皮房,养了几条狗,还有十几只鸡子,大抵是怕别人偷他们的鸡子,才在院子里的树干上安装了一个二手货监控摄像头,连接到他们收购来的一个破电脑上,提取来的画质昏暗,根本看不清那三个人的体貌特征。
段三愚看了一会,觉得根本不可能找出什么有用的证据来,就回头问刑警大队的大队长玉大璋:“老玉,你们没有往周边再搜索一下?”言语间,多有责怪之意。
玉大璋笑了起来,说:“他们是顺着这个废旧物资收购站的外墙跑的,跑过收购站之后,就进入到和铁路平行的公路上,那条公路上的雪,已经化了,脚印也就消失了,我们的人,一直顺着公路往两条查,东到中州煤业集团那条南北路,西到新县城去老城的道路,就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我们还提取了两个路口的数个监控视频,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而王水德却紧紧盯着那个模糊的视频画面,反反复复地看了三遍,说:“玉大队长,让人调出当年陈文才被害案件的监控画面来,这三个人,有可能就是玉一阁、玉二妮、玉三妮兄妹。”
段三愚一听,急忙让玉大璋去命令人调取当年的视频资料,玉大璋却笑了起来,说:“二位,都大年三十黄昏了,还通知资料室的人回来啊?呵呵,人家可是放了假的。”
段三愚有些不满意地说:“大年三十咋啦?我们都不休息,让他们回来找个资料,累得着他们了?”
玉大璋尴尬地笑了笑,出门去通知资料员去了。王水德尴尬地笑了笑,说:“三哥,看来我们是没事找事了。我一个光棍汉,在哪儿过年都行,你,不回中州市去,嫂子不骂你啊?”
段三愚把身子靠在椅子后背上,冷笑一声说:“自从当兵那一年起,已经二十多年了,基本上没有回家过过年,我记得,还是你二姨临死那一年,回老家过了一次年,后来,家里没有老人了,就再也没有回老家过过年。在保定军营的时候,你嫂子和孩子住在军营里,军营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也习惯了军人的生活,单纯得很,从来没有其他想法。后来就跟着马将军、秦千夫长到了中州,转业来到田城县,当了快三年警察局局长了,都没有回家过过年,嘿,对不起他们啊。”
段三愚有些伤感地说着话,便拨通了老婆的电话,电话那端,老婆笑了,说:“老段,又是工作忙,对吧,好了,好了,不用请假了,我们的饺子已经包好了,你不回来,我们娘几个照样过年。对了,四,咋过年啊?他啊,就是个扯淡货,那个离了,我听说他不是又混了好几个,大闺女、小媳妇的,相中了,成个家也就是了。老三,你对四儿说,他要是再这样胡混下去,不成个家,我就去找王老二去,你看看你们哥几个,干的都是些啥事吗?一个个的,算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这是唱戏的落泪,尽是替苦命人担心了,这个四儿,就是命苦些,我听咱娘说过,那是拿咱大姨的命换的,扯淡货。”
段三愚的老婆,絮絮叨叨地骂着表弟王水德,王水德已经从段三愚的手里接过电话来,笑着说:“嫂子,不是兄弟混的多,我这命中注定,是要有两个老婆的,可又是犯法的事,兄弟正作着难的,准备干掉一下,剩下一个,好好地跟人家过日子,如何?”
“去,去,去,四,你就是个扯淡货,在田城县混几个,嫂子不管,过了年,得有一个正式的。四啊,嫂子这个小区内,有好几家卖房子的,嫂子给你瞅一套,过了年,给你置下,让小弟妹过来生活,如何?对了,就是你三哥说的那个小警察,叫什么飞的……”电话那端,段三愚的老婆正絮叨着的时候,段三愚办公桌上座机电话猛然响了起来,三嫂那边好像也听到了,手机也就挂了。
“什么,什么,又是圆山班房那里?好,好,好,你们先出动,我们马上就到,马上就到!什么,烝宋冯喝酒去了!不管他,让你们副局长带队,什么,也不在?哪个领导在啊?办公室主任庄雪飞,什么时候当上办公室主任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好,就是她了,任务完成好了,让她当正式的办公室主任。”段三愚放下电话,骂了一声烝宋冯和新县城警察分局的那位副局长,便对王水德说:“走吧,兄弟,你的美人都亲自出马上阵了,你不去不行吧。”
再看王水德,居然一脸大汗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嘴里说道:“为什么非要挖薛家老坟啊,那里面,真的没东西,真的没东西……”